建安二年二月二十五日,許都皇宮。
各方來使終于得以入宮面見天子,他們中有些人已經是等得很急,天子再不召見,可就要回去了。
劉協沒有一個一個召見,而是統一召見,其實是有安排的。
十幾日前,裴茂遣人快馬先回來報說,將傳李傕首級至許都,劉協主要就是為了等李傕之首。
昨日裴茂終于帶著李傕之首回到許都,劉協便定在今日統一召見各方來使,他是想向各方來使展示朝廷之威,以絕各方自立之心。
不過憑一個李傕之首,恐怕很難,不過有總好過沒有。
劉協與朝中公卿大臣先入殿坐好,各方來使再趨步入殿,行了拜禮后,劉協賜入坐。
他們見天子年少,眉目俊秀,臉上卻含著一股英氣。
特別是殿陛之下,站著一個虎背熊腰的武士,表情嚴肅,目光微怒,巡視著坐中眾人。
各方來使被他盯到之時,皆不敢直視,或轉視他處,或低下了頭,連田豐也不例外。
“朕即位以來,逢董卓之亂,強遷西都,各州雖有使來朝,卻未有過如今日這般,六使齊至。”劉協巡視著眾人說道:“只可惜,司空曹操,迎朕遷都于許,功勛無人可比,卻為董承懷恨所害,使朕失一股肱之臣。”
“不過呢,忠漢之臣亦是不少,”劉協接著又說道:“呂布將軍,前有為國殺董之功,今又有拒術送使之忠。諸位使者或許不知,袁術在壽春稱帝,遣使于呂布將軍,欲邀約共同起事,幸呂布將軍忠心于漢,縛了袁術使者來朝。”
“帶上來吧。”劉協跟許褚輕聲說了一聲。
“帶上來。”沒想到許褚大喝一聲,把坐中眾大臣和眾使者都嚇了一震。
兩個羽林武士押著韓胤上殿,韓胤站定后昂著頭,怒盯著劉協。
韓胤只知道皇帝是個乳臭小子,經董卓與曹操專權之后,其實劉協給眾人的印象是懦弱無能的。
劉協卻并不怒,甚至是笑著向韓胤問道:“你有何話可說?”
韓胤環視了坐中眾大臣,說道:“韓胤身已至此,還有何話可說,只是我上不聽韓胤之言,呂布乃反復無信小人,我上偏是不信,以至于此。如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袁術已經稱為帝,所以韓胤便稱袁術為我上了。
“非是呂布無信,乃是袁術無知耳。”議郎郭嘉聲調略帶嘲諷地說道。
“依我看,無知者乃是坐中公卿才對。”韓胤同樣也是語帶輕蔑地說道。
“放肆,我斬了你……”
夏侯淵怒得站起指著韓胤大罵,看到劉協以手示意他坐下,才閉口不言。
劉協微笑著說道:“朕倒是想聽聽,坐中公卿如何無知了。”
“哈哈,”韓胤先是冷笑了一聲,然后盯著劉協說道:“許都已危在旦夕,而坐中公卿尚且安坐于此,這不是無知嗎?”
“請細說來。”劉協又笑著問道。
“往日天下所懼者,唯有曹操而已,如今坐中公卿竟看著朝中爭斗,以至于曹操身死,這不是無知嗎?我上前懼曹操,不敢稱尊,如今曹操一亡,我上便無所畏懼,本欲約呂布共享天下,奈何呂布不知天下形勢,竟自絕前路。那吳郡孫策,據有江東,兵勇將威,也必將不奉漢室之命。荊州劉表,雖為宗親,卻也是郊祀天地,終將自立。更別說冀州袁紹了,韓胤斷言,不出一年,袁紹必定稱帝。此等形勢,敢問坐中公卿可知呀?”
韓胤這些話,說得張纮和韓嵩,還有田豐汗流浹背,皆不敢出言。
其實韓胤并不知有六州使者在此,他只是自知將死,所以暢所欲言一番。
楊彪和荀彧等人也知道韓胤說的在理,這些事情他們也都想過,只是目前還沒有好的辦法來解決,因此他們也沒有說什么。
劉協聽完卻是擊掌說道:“精彩,說得非常有理,你或許不知道,孫策,劉表還有袁紹的使者皆在坐中,不如朕讓他們也來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