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無雙抹著眼淚道：“你不知道小時候我爹是怎么含辛茹苦把我養大的，他在衙門里的那點月錢，除了要養我和小六子之外，就基本上不剩下多少了，所以我們家對穿著從來都不會上心。因為上心也沒用啊，沒有銀子……”
看著她那傷心的樣子，慕容甄嘆了一口氣，上前摟住了她的肩膀：“你們受苦了……”
其余的話他也沒法說。
要是沒有當年的事，她大概是個從小在宮里養尊處優的公主了，但是現在，似乎什么安慰的話都是多余的。
燕無雙自顧自地抹了抹眼淚，聲音哽咽道：“我可不想當什么公主！在我的心里，爹就是我的爹娘，沒有他，我早就是一堆白骨了……”
將她丟棄的究竟是慕容珂的奶娘還是奶娘的親戚，都不重要了。
要不是老斧頭，她還能活到現在？
就算現在女帝將她認回去，她也不會去皇宮當一個金絲雀。
慕容甄卻嘆了一口氣：“此事事關許多人，就算女帝知道了你的身世，恐怕也不會相認……”
燕無雙低著頭沒有說話。
他說得沒錯，女帝大概是不會認她的。
畢竟已經有一位興平公主遠嫁了，她平白無故冒出來，只會讓天下人恥笑。
女帝就算知道是有人故意將她的女兒掉包，也只能將錯就錯。
燕無雙冷笑了起來：“所以就算你們當場揭穿鐘懷玉的陰謀，女帝也不會認我？”
慕容甄深深看了她一眼：“所以我才會先和你成親才行！”
“為何？”
“為了我們的將來！”慕容甄嘆了一口氣，“不管女帝做出怎么樣的選擇，你至少還是我的世子妃！”
燕無雙忽然從他的話里聽出了一絲端倪，驚訝道：“難不成她不但不認我，還會殺了我？”
慕容甄見她臉色驚愕，神色復雜地點了點頭。
燕無雙難以置信。
“在那個位置上，誰都想要讓自己成為萬人敬仰的圣人……”慕容甄輕聲嘆了一口氣。
“可是我們被掉包不是她的錯啊！”燕無雙難以理解。
“可是天下人不會這么認為……”慕容甄道，“如果大家知道了真相，對于興平公主都會抱以同情，并且會覺得女帝其實早就察覺出了她的真實身份，是故意送她去和親的。”
所以，女帝在歷史上會出現這樣一筆黑墨？
燕無雙心里不知為何變得有點難受。
這天下的皇位比自己的骨肉還要重要？
想到這里，她忽然就笑了。
縱觀整個人類史，處在金字塔頂端的人，哪一個不是為了權力而骨肉相殘的？
這歷史上父子相殘、手足相殺的例子還少嗎？
所以穎王父子才會這么迅速要將她變成慕容甄的妻子！
燕無雙深吸一口氣：“為何不終止這件事？我們回到以前的狀態不行嗎？”
慕容甄卻緩緩搖了搖頭：“要是你沒有被我們發現，或許會保持現狀，誰也就不會知道。可是當初在真州的時候，我以為你是姑姑的女兒，立刻便將這個消息告知了父王，他怎么會讓你呆在云容那個地方當捕快呢？”
燕無雙驚訝極了。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穎王就知道了她是誰，只不過不知道她是女帝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