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加快了步伐,幾欲要超過領路的獄卒,多次緩和腳步,聽著獄卒數落她心急。兩人轉了個幾個彎路,又下了兩層石階,最后停在了最里面的一個木門前。
袁媛哆嗦著身子,雙手不斷摩挲肩膀,下了兩層石階,越來越感到冷了。
她好奇羅孚怎么被關在地底下,難道這牢里的這么多人,就他罪大惡極,所以特意安排,讓他插翅難逃?
獄卒躬身打開木門上的鑰匙,重重的推開門,沖里面沒好氣的喊著:“羅孚,有人來看你!”
袁媛道了聲謝,邁開步子閃了進去,“公子——”
她并不知道要說什么,也沒有什么好說的,喊了聲公子便沒詞了,啞住了喉嚨,突然的停頓在旁人聽來更像是哽咽。
牢房很小,僅有十步開闊,角落處堆著稻草,上方有一小小的窗口,跟人的頭顱差不多大小,從那里面投射過來的日光是這里唯一的光。
袁媛進去時,羅孚正站在那小小的窗口之下,日光之中,仰頭往上看,身形不動,穩如泰山。
獄卒也跟著袁媛移步進去,關上木門,用身軀抵住,死氣沉沉的盯著房內兩個人的一舉一動。
羅孚轉身,靜靜地看著來者。
“你來了。”平和的語氣中不乏一絲震驚。
沒有想到,第一個來看他的,是袁媛。
袁媛往前邁了幾步,就著從窗口灑下來的日光,她能清晰地看到羅孚的面容,紅潤健康。又看了看他的身子,衣著完整,看來沒有受刑。
整個人也沒有陷入焦急憂慮的狀態,仿佛他沒有被投入大牢,也沒有背上殺人的罪名。
袁媛朝前幾步,想了很多,最終也只能說出最簡單的問候,“公子,你還好嗎?”
羅孚微微一笑,張開雙臂,展示著自己完好無損的軀體,“當然。”
“公子,今日到底發生了什么?他們為何要把你關進這里?”袁媛問著。
羅孚放下手臂,轉過身去袖手而立,“殺人。”
“公子不會殺人。”袁媛說著真心話,滿腹狐疑,“公子與她無冤無仇,為何要殺她?定是有人要嫁禍公子!今日,到底發生了何事?我要請人來為公子申冤,還公子一個清白。”
擲地有聲的話沒有馬上得到回音,轉過身的羅孚靜立片刻,移動著淺淺的目光,笑出聲來:“大人們自會秉公辦案,你不用擔心。再者,請人來為我申冤,無緣無故,誰肯為我而來呢?”
說話之間,羅孚重新轉過身子,面對著袁媛,平靜的面容上帶著淺淺的笑,目光溫和,“順其自然吧,不用做過多無用的事情,徒勞而已。”
“但,找找人總是有用的啊,找個好的訟師,或是勘驗高手,也許事情就峰回路轉了。”袁媛咬咬牙,“聽松綠的話,那對您很是不利。”
羅孚微笑著點點頭,“是的,屋子里就我和死者兩個人,我的手里握著刺死死者的花瓶碎片,她就死在我的身邊,失血過多而死。任誰看了,都會認為這案件一目了然。”
“越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其中越暗藏玄機。”袁媛斬釘截鐵道,“您與劉識有仇?新仇舊怨?亦或是跟他的小妾有仇?”
“無仇無怨。”
“往日無仇近日無冤,發生命案怎不蹊蹺?”袁媛道,“有了您這番話,我心里也有了底,公子您放心,我們會在外面幫您,還您一個清白。”
“你說世上為何會有命案?”羅孚抬了抬下巴,笑意盈盈的看著袁媛,輕聲發問。
“情、仇、錢、權-——”袁媛接上羅孚的目光,一字一頓,“其實都是一個字——欲,**。”
人有了**,就會將自身與別人做周全的對比,一旦發現不如別人,有人便會惡向膽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