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廣珉從未想過,自己身在京郊,天子腳下,竟會被人膽大妄為派刺客刺殺。
他回了京中的宅子,在府里躺了好幾日,才能堪堪起床走動。
那一箭著實驚險,若不是他恰好偏身,偏了兩寸,恐怕那箭便直直扎入他心上,回天乏術了。
臺青捧著藥碗,從外頭進來。前些時日三皇子屋內本已斷了炭火,卻因這傷,又重燃了炭盆。
“公子,您先將藥喝了吧。”
李廣珉俊俏的面龐透著白,難見血色。他點頭,將藥碗伸手拿過,一口氣將那湯藥喝入腹中。
他將藥碗給了臺青,問道:“那刺客,審問出什么了?”
臺青羞愧,搖頭,道:“那人生死不從,就算用了刑,仍舊是一言不發,若不是護衛下手及時,他便要咬了牙齒里的毒藥自殺了。”
那便是死士,死士嘴巴里是問不出什么的。
李廣珉面色不虞,毫無血色的唇角緊緊抿住,轉而問:“那個人找到沒有?”
他說的是出手相助的周瑾。
臺青垂頭:“沒有。”他解釋:“京城之中好似從未見過如此武功高強之人,臺青無能,前兩日問了城門當值的守衛,仍是一無所獲,都說沒見過那般身量的人。”
李廣珉聞言,半響無言,又想起先前因為徐貴妃被封了皇后,李世瑢越發受皇帝寵愛、朝臣轉而冷落他之事,他與宮中沈妃頗為相似的眉眼中毫無一絲光彩。
他聲音輕飄飄的:“世事更迭,二哥越發受到父皇前朝看重,我越發式微。照此看來,我怕是要一輩子過這樣的日子了。”
就算是他母親,在宮中日子也很難過,若非是皇祖母心疼她,恐怕她的日子還要艱難。越想,他的臉色便越是黯然。
臺青看不得自家主子露出這種神情,忙道:“爺您別這樣說,咱們此時困境不過是一時罷了,很快便會好起來的。”
他心里頭也明白,三皇子他根本就不愛這些爭斗之事,可二皇子如今如日中天,京中看時勢的人那么多,保不準何時會被人穿小鞋。
想到此,臺青眼下也是悄悄濕了。但他仍是安慰李廣珉:“爺,您乃金貴之身,請您千萬不要妄自菲薄。”
李廣珉聽著他說,并未出聲,半響,他才道:“你先出去吧。”
臺青嘴角翕動,話卻不知從何說起,只好退了出去。
周瑾自然不知曉這些。
天子貴胄,市井百姓,即便人言紛紛,又怎么可能有人從傳言中真正知曉皇家貴人的性子,不過是愛亂嚼舌根罷了。
周瑾自然也摸不清從未接觸過的李廣珉脾性。
但他只盼,他對二皇子李世瑢的厭惡,能讓他不折手段取了他性命。
周瑾絕不允許,謝少玥再像前世那般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