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伯巡的書信,謝書易本不想給周瑾看,畢竟他是周家唯一血脈,如今又是自身難保。
可不讓他知曉,謝書易卻晚晚都能夢見他同周伯巡踏春游玩的情景。
周瑾泛紅的眼盯著書信,信中他的父親周伯巡說,他知曉自己定是不久于人世,但還知曉了許多秘密。
程其意玩弄**是真,但他已在京中有傳言時,就已經散了家中那些他囚禁的**,而搜查那日,找出來的十幾個小男孩,就是不知曉從何而來的。
再說程其意的胞弟程其隺,雖說是不學無術,可到底沒有到昏頭的地步。被搜查那日,程其隺那模樣分明就是服用了五石散,神志不清了。
這手法如此拙劣,只要深查,必是能查出什么,可明呈帝反而二話不說便將程其意兄弟倆即刻處斬,各種原因,明眼人一看便知。
不過是明呈帝的手法罷了。
再說周伯巡,周伯巡從未做過那些結黨營私的事情,御史臺又怎么敢彈劾他?
明呈帝正是知道周伯巡的為人,才在第一次時怒斥御史臺。
可御史臺二次彈劾周伯巡時,天子便知曉,世家想對抗他了。天子雖是天子,可世家早已在大周開國時便存在,這么多年來世家根深蒂固、盤根錯節,哪里是天子一朝一夕便能解決的事情。
可憐周伯巡與其妻,死在政權變更的爭斗之中。
程其意在位多年,大理寺早已同他家后門一般來去自如,可周伯巡在位多年,手上也拿捏著大理寺的東西。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后,他立即將先前程其意留下的東西先后摘抄搬入府中,藏在密室里。
周伯巡便在信中寫到此事,后邊,便寫著自個兒的肺腑之言了。
他不怕赴死,只是可惜沒做出什么政績,更連累了家人,他無愧天地,惟對家人慚愧。
周瑾看完了父親留下來的書信,除了眼角泛紅,神色皆與平常無異,可低頭將書信慢慢放回信封中時,一滴水珠卻將信封打濕。
謝書易嘆氣,手掌輕拍了兩下周瑾的肩膀,似安慰又似感嘆:“伯瑾。”他稱呼他從前的名字,“你父親為人光明磊落,只可惜落得如此下場。你與席老先生學習策論已久,只是朝堂并非如此簡單。伯父想說的是......”他微頓,
“你父親逃不過這場劫禍,伯父也是。我打算將少玥送往江南,你不如一同前去吧。”
周瑾抬眉,眼中黑沉沉的,他喉中微動,問道:“伯父要走父親的老路了嗎?”
謝書易帶著些許無奈,笑了:“這又何嘗是我能左右的呢。”
那便是承認了,承認明呈帝下一個選中的人是謝書易。
周瑾立即便想到了謝少玥,少玥是否知曉此事呢?
若是謝家走了周家的老路,那少玥該如何是好?
今朝風云際會,可前世,為何他不知曉他父親還留下書信之事?
周瑾心底亂糟糟的,千百個疑惑從他心底冒出來,他不由得輕聲開口,問謝書易:“伯父,侄兒想知曉,你會因何緣由不給我看父親的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