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黑還有一段時間，蘇青湖就和蘇立林一起在外面溜噠。
外面是沒有什么好看的，樹跟脫發嚴重的人似的，光禿禿的。偶爾有幾只鳥在上面歇腳，也很快就飛走了。
冷是真的冷，不過兩人帶著圍巾，捂住了口鼻，也就沒有干冷到鼻腔難受的程度。
蘇立林給兩個孩子各買了一個燈籠，正要走，就被一道哀怨的視線鎖定，她嘆了口氣，又要了一個燈籠，直接塞蘇青湖手里，“給你！給你！”
蘇青湖理直氣壯地接過來，還不忘嘴上占點便宜，“這就對了嘛，我也是個孩子呢。”
“你這個孩子未免太大了一些。”蘇立林白她一眼，“我跟你說，自從咱倆認親，我都被你氣到好幾次了。想想以前，五六年的氣加起來，還沒有你一個人的多。”
“誰叫我是孩子呢？”蘇青湖拿著燈籠，笑得神采飛揚，“反正您得寵著我。”
蘇立林：“我欠你的？”
“不不不。”蘇青湖一手挎著她的胳膊，眼睛笑彎，“您這叫發善心，滿足我想做一個孩子的愿望。”
這話一出，蘇立林有些難受。
這孩子……以前是真的難吧？現在有人疼了，就忍不住露出孩子氣的一面……
蘇立林想什么，蘇青湖不知道，但是她知道，隨著歲數的增加，老人與別人肢體接觸越來越少，溝通交流也沒人耐心聽，偶爾一個擁抱或者小小的撒嬌，都能讓她們開心上很久。
蘇立林也是一樣。
她能感覺得到，姑婆喜歡她的擁抱，喜歡她偶爾的小任性，小嘚瑟。
“聽說你給你公婆報了興趣課？”蘇立林收拾好情緒，問她。“他們樂意去上？”
蘇青湖一抬下巴，“當然。”
這種跟玩似的課程，還能交到朋友，一起聊天聚會，沒有人會拒絕吧？
關鍵是不用考試呢。
“您要不要學？”蘇青湖轉而問她。
蘇立林：“你可別給我找事兒，我這得去醫院上班，得去鄉下義診，還得帶學生，還得時不時去開個交流會，哪里有時間啊？”
要是真有時間，她早就去她那邊住上一段時間了。
人年紀越大，越覺得時間不夠用，現在國家經濟跟上來了，教育方面也受到重視，近些年，醫學生開始增加，她就想著，在入土之前，能多帶出來一個好醫生就多帶出來一個吧。
“對了，要是您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喊我啊。”蘇青湖說。
蘇立林：“喊你你就過來啊？你工作不要了？”
蘇青湖先是笑，笑完，才解釋，“我跟著您，就當是去采訪跑任務唄。”
多簡單的事兒啊，說不定還能碰到什么好素材。
“那倒不用了，還是我帶的學生來吧。”蘇立林使喚起來學生是毫不手軟的，“多一項生活技能總是好的。”
她前些天，給自己帶的學生說了，有時間去拿個駕駛證，拿到的直接獎勵半個月工資。
兩人走到路口，迎面碰上往外走的人，蘇青湖冷不丁看見個輪椅，沒忍住多看了兩眼，再抬頭看見是個孩子，心里就有些可惜。
這孩子長得挺好看的，就是過分瘦削了，眉間有些郁郁之色。
陳家黎也對上了蘇青湖，一時間沒能移開眼。
等蘇青湖和蘇立林跟他們擦身而過，陳家黎才發現自己坐著的輪椅早就停了，就停在他們視線交匯的一剎那，沒有移動過。
他皺了皺眉，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