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棋勢堂堂正正,一往無前,萬章屢出妙手。小小的一盤棋,已經下了六個時辰有余。
兩方食盒擺在棋桌旁邊,就像立侍左右的顏路一樣。
那兩方食盒中裝著的飯菜早已涼了。
這兩位老者居然誰也沒去吃飯。
顏路苦澀的笑了笑。
他想把飯菜拿去熱一熱。
可惜小圣賢莊里面沒有廚房……
他對圍棋也是略有了解,但看到棋盤上交錯復雜的局勢,他也不好判斷到底誰能勝,誰會敗。
棋盤上已經幾乎全部被黑白二色的棋子占據。
二者勢均力敵。
如今正輪到了荀子落子,鑒于之前萬章屢出妙手,他現在每落一子都要慎之又慎。
誰也不知道他還要思考多久。
所以顏路連這一盤棋什么時候結束也難以推測。
他覺得二人已經不單單是在爭誰去收魏言為徒了,而是在為兩人多年的道義之爭而進行較量。
顏路看著面前聚精會神的兩位老者,又有看了看已經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苦笑著搖了搖頭。
……
小圣賢莊外,一位身披秦甲,右手持金柄陰氣,血紅色長劍背在身后,連戴面具的人,正站在一處高樓上,眺望著遠處零星燈火的小圣賢莊。
他到現在也不知道“驚鯢”“先生”到底把任務進行到了那一步。
他想進去看看。
但現在是白天,他不敢。
去找到驚鯢,他有任務。
但他不敢擅闖小圣賢莊。
他雖自負劍法凌厲,天下一流,但如今只有他一人,一旦被儒家高手發現,想走就難了。
上一次的傷痕到現在還隱隱作痛。
雖然傷口早已痊愈。
讓他去面對傳聞中深不可測的儒家掌門萬章和當世大賢荀子,他沒有絲毫的把握能逃生。
所以他只能等待夜幕降臨的那一刻再找機會潛伏進去。
這不丟人。
因為他是刺客,因為人貴有自知之明。
他們是兇器,在黑夜中不知何出的陰影里刺出的劍才更有威力。
不是他們選擇了夜幕和陰影,而是只有那無邊的黑暗才會庇護他們。
當刺客失去了陰影的庇護,那么他也就在沒有什么威脅可言。
青銅面具下,不知是什么表情。
很快,夜深了。
他身披青銅秦甲,運轉內力飛檐走壁,幾個呼吸之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天地間依舊是那白茫茫的一片。
……
與此同時,一條不知名的小路上。
一身黑紅色官袍的趙高正騎著馬向著秦國趕去。
借由各地羅網的勢力,他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因為遠在離秦最遠,羅網勢力最為薄弱的齊國,他那棺材一般的車架,以及出殯隊伍一般的陣仗也沒帶出來。
忽地,他感覺到了什么,連忙翻身下馬。
就在他跳下馬后數秒,整匹馬忽地碎裂開來,在空中變成了一堆肉沫與血液的結合體。
那是一道強悍的無形之力,宛如大千宇宙一般深不可測。
趙高抬頭,陰鷙的眼神瞪向遠處。
在他視線所看的地方,一道身披金色黑袍,一身都被裹在黑幕下的偉岸身影,巍然佇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