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以來,陸舟一直在忙于超導材料研究和學生們畢業的事情。
雖然對阿提亞爵士的論文和黎曼猜想的進展設置了關注的標簽,但海德堡獲獎者論壇的報告會他卻并沒有時間去留意,再加上突如其來的諾獎電話,以至于讓他完全把這件事給搞忘了。
直到最近,他忽然收到了《數學年刊》的約稿邀請。
主編彼得·薩納克教授希望他能為阿提亞爵士的論文,寫一篇不超過五百個單詞的短評,陸舟才想起來這件不久前在數學界轟動一時的新聞。
清晨,來到了辦公室,哈迪拿著幾張A4紙走了過來。
“教授,您要的論文我已經幫你打印好了。”
從哈迪的手中接過了阿提亞爵士的論文,陸舟微微愣了下,狐疑地看了哈迪一眼。
“只有這些?”
“是的,教授,”哈迪點頭,“我確信只有這些。”
論文一共五頁紙,引用文獻只有三條。第3小節和第4小節存在一點排版上的小錯誤,但問題不大。
如果以博士論文的水準要求,這篇論文肯定是沒法過關的,但對于學術界的大牛而言,大家都比較寬容。
比如懷爾斯當初證明費馬大定理的時候,在摘要的前面甚至加上了“序言”,用一段不短的文字來講述費馬大定理和自己的童年,大家看到了也只是會心一笑。
阿提亞爵士當然也有任性的資格,畢竟他是菲爾茨獎與阿貝爾獎的得主,對于阿蒂亞-辛格指標定理的研究更是二十世紀最重要的幾個數學成果之一。
然而這些都不是重點。
數學界會不會因為一個人曾經取得過哪些榮耀或者成就,而盲目地去相信一個人。
出于約稿邀請是薩納克教授發來的,也是出于對一名德高望重的學者的尊重,即便不抱多少希望,陸舟依然在辦公椅上坐下,不帶任何主觀色彩地拿著這篇五頁紙的論文看了起來。
然而,越是往下看去,他的眉頭便越是緊蹙。
正如阿提亞爵士此前宣稱的那樣,他用了一個很簡單的方法“解決”了這個問題。
果然,這種宣稱,往往都是不靠譜的……
將論文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陸舟對整篇論文的證明思路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
簡單的來講,阿提亞爵士在證明中引入了一個他自創的弱解析todd函數,并且用假設的方法將這個todd函數和物理學中的精細結構常量關聯在了一起。
最騷的不是他沒有在論文中具體描述這個todd函數究竟是什么,和黎曼zeta函數的關系在哪,而是他在論證過程中用上了反證法。
是的,他竟然用了反證法。
即,如果黎曼猜想是錯的,那么“我的理論”就是矛盾的。
因為我的理論不可能是矛盾的,所以黎曼猜想一定是對的……
看到這里,其實已經可以下結論了。
雖然很遺憾,但現在看來,自己最初預感似乎是對的。
看著陸舟臉上的表情似乎不太對勁,哈迪在旁邊問道:“教授這篇論文,您感覺怎么樣?”
聽到這句話之后,陸舟忽然笑了笑,將論文放到了一邊。
“你也是數論方向的,你就沒一點自己的主見嗎?”
哈迪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后腦勺,“我研究的領域并不是黎曼zeta函數……說實話,阿提亞爵士的論文實在是太深奧了,里面好像用到了一些物理學上的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