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陛下請罪”李玄夜把玩著酒盞,漫不經心地打量著顧雍,忽然笑了一聲,“那么她何罪之有”
說著話,視線若有似無地轉向趙昔微。
一襲水墨長裙,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小小的臉兒毫無血色,神色冷冷的、懨懨的,像是寒冬清晨的一片冰棱花,美麗、冰冷、脆弱。
李玄夜目光這么一掠,本來不辨喜怒的臉,瞬間就有了幾分冷沉。
太子驟然變臉,臣下不知所以,當下便齊齊低下頭去,假裝去數席上的糕點。
禮官也停下手中的奏樂,簾幕后一片凝氣屏息,生怕這場災難波及自己。
而顧雍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壓力。
他看似寧折不彎,實則遇強則強。
“殿下,趙氏罪有三重,請容微臣一一稟來”
他不疾不徐道,“刺傷皇子,使晉王重傷昏迷,此為一重罪;內廷喧嘩,使妃嬪蒙受屈辱,此為二重罪;御前失儀,面見儲君而不跪,此為三重罪。”
語氣一頓,聲如金鐘,字字鏗鏘“殿下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趙昔微三罪加身,只是罰酒一杯,已是格外開恩還請殿下秉公行事,切勿顧念私情”
說完,面無表情退回原位,還不忘掃趙昔微一眼。
倘若只是為了替女兒出氣,他不至于這般步步緊逼。
可他不能容忍太子被兒女私情所累,他要讓太子明白一個道理得江山者得美人,失江山者失一切。
至于趙昔微,不就是委屈她喝杯酒、道個歉
比起辭兒所遭受的,她這簡直是輕得不能再輕的了
然而
太子殿下顯然連“最輕”的委屈,也不想讓美人兒受一點兒。
他捏著酒盞,視線在顧雍和趙昔微之間來回穿梭,遲遲沒有開口。
裴才人急了“太子殿下她差點殺了晉王那可是陛下的兒子,是你的兄弟啊”
她提起這事就胸口抽痛,噼里啪啦爆豆子一樣“如此大逆不道,只是讓她道個歉,她還推三阻四的太子你說,這口氣我如何能咽得下去”
幾個老臣撫摸著花白的胡子,搖頭晃腦地開始幫腔。
“天子犯法,亦與庶民同罪,更何況一介廢太子妃乎”
見皇帝沒有阻止的意思,有些命婦也見風使舵,“傷在兒身,疼在娘心,哪個做娘的不心疼兒子啊”
“是啊是啊”
寂靜的殿內熱鬧起來,所有人一迭聲的附和著“古有負荊請罪,今有杯酒釋嫌,趙娘子還是趕快給才人道歉吧”
這邊吵吵嚷嚷,可趙昔微卻至始至終沒有回應。
眾人越發有了正義凜然之感,齊齊拱手請命“臣斗膽,請殿下秉公行事切勿顧念私情”
“請殿下秉公行事”
萬眾高呼,震耳發聵。
所有人都在等一個裁決。
趙昔微垂下眼睫,避開那一道道同仇敵愾的眼神。
不是慌亂,沒有羞怯,只是純粹的不想再多說什么。
她這一路走來,為家族,為父母,為太子做了太多太多。她不欠任何人,也沒有對不起誰。
她累了
疲憊地閉上眼睛,任憑四面八方的呼聲洶涌而來,內心是從未有過的堅硬、冷漠。
酒,她是不會喝的。
錯,也是不會認的。
經過這么多事,她明白了一個道理做人,只要自己心滿意足,哪管別人洪水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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