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她當初不惜付出全部也要嫁的男人,這個一直沉穩鎮定的男人,竟然為了別的女人表現出如此失控的一面!
委屈、不甘、嫉妒的情緒通通涌了上來。
徐氏再也忍不住眼淚,哭叫道:“趙玹!你好沒良心!到底誰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誰才你趙家嫡出的女兒?你在外頭養了女人,我不惱你,你把孩子帶回來,我也依了你,你現在竟然想叫我認她作女兒?你做夢!”
趙子儀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很淡,卻自有一股迫人的氣勢:“微姐兒是我趙家血脈,不住在府里,你打算要她住在哪里?”
徐氏平日里在內宅嬌蠻跋扈慣了,可對上趙子儀卻仍是落了下風。
她抬眼看著這個自己一直無法看透的男人,那雙志得意滿的丹鳳眼里漸漸涌上一層酸楚。
“憑什么就認定她是趙家的血脈?你怎么知道她不是用盡心機想攀高枝?”
趙昔微靜靜的聽著,吵鬧聲像飛針一樣扎進她的耳朵。
她的手指在衣袖里緊緊地握成了拳頭,她很想大聲的告訴這個高高在上的女人,什么名門貴族,我不稀罕!
我一個人在鄉下也可以活得很好,可以憑借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
但是骨子里的倔強卻告訴她,她要是就這么走了,豈不是如了他們的意?
當著她的面尚且可以如此侮辱她的娘親,她要是這么走了,全京城的流言蜚語不知道要有多難聽呢!
趙昔微慢慢地放松了情緒,平靜地回望著徐氏。
她從小就經歷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磨難,挨過餓、受過凍、忍受過無數的白眼和辱罵。
曾經為了一只山雞,被獵犬追著撕咬,她死死地騎在獵犬身上,雙手狠狠地掐住獵犬的脖子,一人一犬在泥污中翻滾,最后她吐出一嘴的犬毛,帶回了一只雞,和一條犬。
論理,先和父親有婚約的是她娘,父親要讓她光明正大的回歸趙府,有什么錯?
趙昔微瞇了瞇眼,看得眾人有一瞬的失神:這女孩,微笑時那份風流儒雅,像年輕時候的趙子儀,生氣時那份冷酷凌厲,更像現在的趙丞相!
再抬眸時,趙昔微已在父親面前跪下。
那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里霧氣蒙蒙,凄然淚下道:“自打記事起,便看見娘經常對著油燈默默流淚。您可知道,她這十六年是怎么熬過來的?”
她伸手拉住了父親的衣袖,淚水掉落在他的手背上。
“娘親若是只為了安身立命,隨便找個男人嫁了,都可以讓我們母女倆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何必要一個人拉扯著我長大?”
“如果她存了心思要利用父親,大可以在當時懷著我的時候就找上門來,以父親對她的感情,定不會棄她于不顧。就算徐夫人再不能接受,也不可能和一個有著身孕的女人計較。父親若是強行要將她留在府中,大家也不會說什么。”
“我知道夫人很受傷,我也理解夫人的感受,可是您一時沖動說出的話,叫父親傷心了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