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夜在案前落座,隨手展開公文,頭也不抬地道:“什么湯?”
袁策拍拍腦袋:“醒酒湯啊!”
李玄夜提筆蘸了墨,他今天心情好,嘴角笑意壓也壓不住,問道:“孤為何要喝醒酒湯?”
楊儀是個機靈的,就想到方才太子和太子妃十指相扣從車上下來的一幕,隱隱約約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連忙扯了扯袁策的衣袖,使了個眼色過去。
哪料袁策完全不開竅,只當太子殿下這笑意是對自己的贊賞,越發得到了鼓勵:“主子您這臉紅成這樣,是不是喝多了?”
太子殿下手腕懸停,筆尖一頓,抬頭看向了他:“嗯?”
袁策根本不知暴風雨即將來臨,拍了拍胸脯,十分自信地道:“您放心!我這幾日不是呆在家里養傷嗎?閑著沒事就跟我娘下廚房呢,我娘說我的手藝比一般的廚娘還好!”
楊儀暗叫不好,忙一把丟開那可憐的難兄難友,悄悄后退了一小步。
果然,太子殿下將狼毫一擱,沉聲喚道:“袁策。”
“屬下在。”
太子殿下端坐椅中,手掌按在桌上,笑容可親地道:“你最近是不是閑得發慌?”
“沒……沒有吧。”袁策頓時覺得四周有些涼颼颼的,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訕笑道:“這臉上都是些皮肉傷,看著嚴重,其實不疼,一點都不疼,按照主子您的吩咐,屬下在家休養了兩日,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您有什么事盡管吩咐,屬下定然立即著辦!”
“這樣啊……”太子殿下屈指漫不經心地敲了敲桌面,似在思忖著什么。敲了幾下之后,他嘴角忽然一勾:“既然好得差不多了,你怎么還不去向人家姑娘道歉?”
“道道道歉?”袁策嘴巴能塞進一個雞蛋,錯愕道:“她占了我的便宜,我還要向她道歉?”
“有何不妥?”太子殿下挑眉,“你不是挺閑的嗎?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我……”袁策心里委屈,但嘴上仍不忘表忠心:“我先去給您做醒酒湯——”
才轉過身,就聽太子殿下重重一喝:“回來!”
袁策只好又轉了回來,狐疑地盯著太子殿下:“殿下,您……”
李玄夜一臉看蠢貨的表情:“孤不曾喝酒,要什么醒酒湯?”
“那您這臉,這脖子,這耳朵,為何那么紅?”袁策越說越緊張,心里咯噔一下,“主子您莫不是受了寒,發燒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自家主子咳嗽了一聲。
袁策一拍腦袋,恍然大悟:“您果然是病了!屬下這就去給您熬碗姜湯!”
說完腳尖一轉,又要奔向門口。
“站住!”
李玄夜忍無可忍,倏地起了身:“袁策,你現在、立刻、馬上、原地消失!”
“我……”袁策站在原地快要哭了。
為什么?
為什么他已經這樣殷勤了,主子還是要逼他給那丫頭道歉啊!?
不就是太子妃的丫鬟嗎,有什么了不起的?
本人還是東宮暗衛之首呢……
楊儀越看越覺得不妙,忙一把揪住他的后領,連拖帶拽地就往門外而去:“殿下叫你去道歉,你就快去道歉!”
袁策被他一路拖著出了書房,整個人都不好了:“我到底做錯了什么我?嗚嗚嗚,我這不是擔心主子生病嗎?”
“你說什么?太子殿下生病了?”
趙昔微站在廊下,一身水粉色長裙,抱著一只小白貓,驚愕地看著兩個侍衛。
從宮里出來還好好的,這才一個時辰不見,就病了?
她還沒出聲,素玉已變了臉色:“快傳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