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燈明亮,映著她紅霞一般的臉頰,秋水一般的眸子,讓他心中忽然一動。
便是肆無忌憚又如何?
便是情之所至又如何?
便是在長信宮又如何?
太子殿下向來是個行動派,有想法就從不掩飾,手臂一收,迅速將她拉近,低頭就在她唇角又落下一吻。
“殿下——”趙昔微皺了眉,手指在他腰上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他雙臂一松,她便靈巧從他懷里閃開。
少年夫妻,恩愛至此,那含笑相望的眉眼,便是人世間最好的詩句,也無法形容無法描述。
李玄夜溫柔地摸了摸趙昔微的臉,然后攬著她的腰,將她護在身側,這才從容轉身。
他斂去溫柔神色,只用那似笑非笑的眸光,看向寶座之上,道:“孤已與太子妃共飲此酒,不知太后是否滿意?”
整個殿內一片死寂。
太后才恢復的臉色,又在這一瞬間繃得死緊。
“既然都沒有異議——”他笑了笑,目光陡然一沉:“那么今日之事,便到此為止!”
說罷,也不等太后如何回應,拉著趙昔微便轉身走向殿門。
望著那一雙人影,裴才人心尖瞬間就是一震。
不可能!
明明趙昔微體內有毒的!
明明那催毒的酒都起了效果!
怎么太子擁吻一番,就恢復過來了?
“不可能!”裴才人顫聲喊道,“她剛剛都吐血了!吐血了!證明她確實體內有毒!”
“吐血?”李玄夜腳步一頓,倏地轉過身來,笑了笑,緩緩道:“若她有個三長兩短,孤便要親手誅了裴家滿門,信不信?”
他語氣悠悠,可臉上的表情卻是那樣的冷酷,冷酷到讓裴才人打了個寒噤,顫聲道:“你,你為了一個女人,你竟然要動我們裴家!”
她從未感覺這么怒火攻心過,失聲斥道,“你可知道,陛下都不曾動過裴家!你真的要為了她與裴家為敵?”
李玄夜聞言,笑容慵懶了幾分,語氣隨意的道:“什么是為了她與裴家為敵?孤身為一國儲君,還不能保護自己的女人了?”
笑容斂去,語氣頓冷:“裴才人,須知富貴滿門,皆是君王所賜,你久居后宮,便應懂得這個道理!”
“太子殿下!”裴才人眼睜睜看著復仇計劃破滅,一時氣得臉色鐵青。
“母妃!”李乘風忙上前一步,擋在裴才人之前,朝李玄夜笑道:“大哥快回去吧,二弟恭送太子殿下!”
“李乘風!”裴才人又痛又恨。
“母妃!”李乘風一把就拉住她的手,一迭聲的哄道:“時辰不早了,您該回去歇著了,您看勞累了一天這還沒有吃藥呢——”
……
無奈又焦急的聲音漸漸遠去,趙昔微和李玄夜一起出了長信宮。
登上馬車,她還是如往常那樣趴在他膝上,懶懶地閉上了眼睛。
裴才人膝下有晉王這個兒子,只要鬧出來的事還能夠收場,皇帝便不會真的狠心下去追究。
而李玄夜也不是個濫殺之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冷酷無情,但相處久了趙昔微也就知道,其實骨子里他是個很寬宏大量的人。
就算上次裴才人買通山賊,鬧出這樣大的動靜,李玄夜最后也沒有染指裴家。
所以今天這事就這么收場了,一切都和往常沒什么兩樣。
但也不是一點兒疑問都沒有……
她的手掌仍被他握住,緊緊地,牢牢地,仿佛生怕一不小心她就會消失一樣……
李玄夜一直對她就很好,從不吝嗇表達內心的情感。
但此時此刻,她還是感覺到了一點兒不對勁。
想了想,她就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子往上貼了貼,將臉頰放在了他胸膛。
這個人,慣于隱藏情緒,也慣于隱藏表情,但唯獨不能隱藏的是——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