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氣得心尖直抽。
但是,到底是多年的掌權,養成了她一副強大的心臟,即使是從昏睡中驟然醒來,她也能瞬間恢復到斗志盎然的狀態。
她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伸出腳去,示意裴才人。
皇帝在女色上冷淡,裴才人甚少伺候過人,太后這么一伸腳,第一瞬間就是愣了愣。
太后冷眼瞧著她。
裴才人只猶豫了一下,就蹲下身去,親自捧起了那雙灰鼠毛的繡鞋,手法生疏地套在了太后腳上。
她要恢復位份,可皇帝是徹底指望不上了,只有從太后這里入手。
而且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太后鐵定是容不下那個狐媚子了,她此時不趁熱打鐵拉攏一下太后,更待何時?
“裴才人倒是來得挺快,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多有孝心呢——”太后穿好了鞋子,又一指架子上的衣裳,示意裴才人服侍自己穿衣。
裴才人氣得暗暗咬牙。
這老妖婆,將她當做宮婢使喚呢!
這么刁鉆,也就該那狐媚子能治你!
但暗罵歸暗罵,她也知道此時不得不低頭,因為,這老妖婆是她唯一翻盤的機會。
她壓下心底的憤恨,手忙腳亂地替太后穿好了衣服。
太后又一伸手,指著桌上的纏枝花茶盞。
裴才人只得乖乖奉了茶,表面上堆著殷勤的笑,可心里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怎么著?你那么能使喚,怎么也使喚不動你那寶貝孫媳婦啊?
太后接過茶,漱了口,再把茶盞往裴才人手里理所當然的一推。
裴才人笑意終于有些繃不住了。
太后仿佛對她的表情沒看見似的,眼皮子一掀,瞥著她那精心描畫過的黛眉,道:“瞧你這紅衣紅唇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有多大的喜慶,是聽說哀家病了,給你高興壞了?”
裴才人恨不得大聲回答一句是,但審時度勢,還是掐著溫柔的聲音,道:“太后這話可是折煞妾身了,正是因為太后病了,妾身才特意梳妝打扮一番,好叫您看著喜慶些呢。”
不然呢,難道叫她穿一身白,跪在床頭哭?
倒也不是不可以……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話,她一定會哭得很痛快的!
太后笑了笑,對她這虛假得不能再虛假的殷勤表示了接受,開門見山地問:“說吧,你能幫哀家做什么?”
裴才人眉梢一跳。
沒想到,這老妖婆竟然比她還迫不及待……
看來,是真的恨毒了那小狐媚子啊!
趙昔微啊趙昔微,這下,你可是真的死到臨頭了!
她看著太后許久,淡淡一笑,終于開口道:“那狐媚子能如此騎在您的頭上,不就是仗著太子的寵么?您動動手指頭,叫她失了這份寵不就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