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儀頓了頓,似乎在尋找一個合適的話題,語氣有些不自然“府中新得了青州來的櫻桃,爹爹知道你愛吃,都給你留著,要是什么時候想吃了,便命人只會一聲,爹爹派人來接你回去”聲音低了下去,有些討好的意味,“要是嫌麻煩,爹爹給你送過來也行,就是不知道微兒有沒有空”
趙昔微只覺得喉嚨里堵了一團棉絮,教她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一開口就先哽咽出來。
自上次在趙府決裂后,趙子儀曾多次要求探望,都被她冷漠回絕了。
她現在是太子妃,居于東宮后院,只要她不想見,他就沒辦法再能見。
于是父女二人這么久以來,除了大年初一給皇帝拜年之外,私底下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了。
她是怨他,怨他自私,怨他無情,怨他操縱人心。
可她也沒辦法真的割舍。
她失去了娘親,父親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僅存的親情
“那微兒爹爹今天就先回去了。”趙子儀等了許久,沒有聽到她的回應,便只好選擇了放棄,才轉動了一下輪椅,又忽然轉了過來,和聲細語的叮囑道“陸子山雖然為人怪異點,但他醫術精湛,為人也信得過,你以后就放心讓他替你調理身子,知道了嗎”
“爹爹回去了,你記得按時服藥。”
他突然像變了個人,仿佛一個老邁的婦人,對著不懂事的女兒絮絮叨叨了一大堆,才帶著滿滿的擔憂,嘆息著轉身離去。
從書案到門口,也不過是幾十步的距離,但他卻沒了剛剛進殿時的靈活自若。
手指用力抓了好幾下扶手,都險些脫手沒抓住。
自有侍衛上來扶,卻被他固執地拒絕。
侍衛只好退到了兩邊,看著他艱難地轉動著輪椅,緩緩出了殿門。
趙昔微低垂下頭,盡量不去多看一眼他的背影。
但那車輪轉動,吱吱呀呀,似碾過她的心間,讓她整顆心七上八下的,沒個著落。
直到落入一個溫暖寬闊的胸膛,她才陡然回過神來“殿下”
李玄夜抬手捏了捏她微蹙的眉心,柔聲道“都走了,還難受”
“沒有”心底的小情緒被人窺破,她有些此地無銀的解釋道“我就是不想看見他”
“微兒不想看見他”他微微一笑,將她放在了椅子里,自己站在她面前,一邊捏著她的手指,放在掌心輕輕揉著,一邊低頭留意著她的表情“那以后都不見了如何”
趙昔微手指立時一縮。
卻被他及時捏住。
她的指尖冰涼,他一點一點慢慢的揉著,心也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為了替趙子儀求情,她在殿外生生凍了這么久,抱在懷里跟從冰水里撈出來似的
若是真的趙子儀有個什么見不得人的野心,她難道還要這樣
他難道還能真的就這么放過
他指尖從她衣袖探入,觸及肌膚,也是霜雪般的冰涼,聲音不自覺就冷了下去“為了他凍成這樣,你傻不傻”
指腹貼著肌膚,一熱一冷,帶來奇異的觸感,令她身子就是一顫。
李玄夜何等敏銳,立時就察覺到了她的變化,手掌下意識就捉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