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昔微心中主意已定,就揚眉朝太后一笑“太后娘娘想要孫媳婦喝酒,孫媳婦自然是要喝的,只是這酒剛剛灑了不少,還得麻煩常公公重新倒一杯”
這有什么難的
太后迫不及待想看一出大戲,就也沒多想,只吩咐常英“你去,給太子妃親自滿上”
常公公被太后掐了十幾下,這么一聲命令,簡直是得了救星,忙抽出手來,親自捧著酒壺,倒了滿滿當當的一盞酒,呈至趙昔微眼前,拉長了聲音,道“太子妃,請”
“多謝常公公。”眼看趙昔微抬起手臂,太后面色就是一喜。
等她喝下去,就有好戲看了
皇帝目光一凝,手掌抬了抬,似乎有些不忍“太子妃,此酒”
“皇帝怎么了”太后眉頭一挑。
皇帝回過神來,手掌又垂了下去“沒事,沒事,朕沒事。”一連說了三個沒事,他的眸光就黯淡了下去。
趙昔微心里就咯噔一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皇帝的反應古怪中透著一絲詭異,詭異中又有著幾分慈悲,慈悲中又有著幾分恐懼。
該怎么形容呢
趙昔微想起了小時候抓野兔的事來。
野兔都藏在山林草窩里,周圍布滿了荊棘,有時候甚至還有蛇蟲。
她每次偷偷靠近草窩,都是提心吊膽的,生怕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窩蛇,或者一堆毛毛蟲。
但再擔心再緊張,她還是得必須去扒開那厚厚的茅草。
因為娘親又病了,她得抓幾只野兔子去賣錢賣了錢才能給娘親抓藥。
現在,皇帝這種復雜的情緒,就像是那個時候的她。
而她,就是那草窩里的小兔子。
皇帝這伸出去又垂下去的手,是一種既想放棄,又想抓住的態度。
太后眼皮子一撩,臉色就沉了沉。
皇帝這樣的性子,實在是不堪大任。
優柔寡斷、耳根子又軟,這么些年來,要不是有她輔佐,能坐穩這江山
剛剛在宮里,不是還心急火燎的很搜查酒壺時,不是還雷厲風行的很
怎么被個小姑娘長篇大論一通,就想反悔了
那可不行
太后冷冷一哼,眸光立時就銳利了起來。
她可是等了好久才等來這么一天,就想看趙家和皇帝反目成仇呢
怎么可能讓皇帝收回成命
“皇帝是心疼了”太后諷刺地笑了一聲,揚起紫紅色的唇角,慢悠悠地道“當年皇后生產之時是如何痛苦掙扎,難道皇帝忘了”
“朕沒忘”皇帝手指一顫,猝然抬眼“皇后生產之時,痛了兩天兩夜,朕怎么可能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