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正是下午班時間。
車上人不多。
楚風所在的那節車廂,也只是稀稀拉拉的坐了幾個人。
都是年過半百的老人正在聊著天。
“李妹子,你今天怎么有空跟我們出來?”
“哎,我也下崗了,可今年才56啊,街道就不讓我干了,這不,跟你們出來轉轉。”
李奶奶嘴上抱怨著,可笑臉卻濃郁的化不開。
下崗。
雖然意味著失去了鐵飯碗,每月的固定工資當然也沒有了。
可她并不擔心今后的生活。
不說有家里小輩們照顧,自己更領著一份老年人補助,足夠她一個人吃穿了。
再說了。
自己有手有腳,還能動。
掙得可不比小年青少呢。
只是對失去工作有點遺憾罷了。
這樣的話自己就不能為庇護所發光發熱嘍。
沒錯。
在李奶奶單純的心里,只有公職人員那才是再為庇護所做貢獻。
“下崗好啊,就像宣傳干事說的,給其他兄弟庇護所的龍國年輕人們騰騰位置,相比我們來說,他們的日子不好過啊。”
“何止啊,簡直水深火熱。”
一旁的劉奶奶的插口道。
砸了咂嘴,臉上滿是苦澀。
“我原來是小董鎮庇護所的,那里的環境······苦啊。”
頓時劉奶奶眼眶通紅。
“你們絕對不知道,之前我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
劉奶奶似乎陷入了噩夢般的回憶。
“末日剛降臨,我們家帶了些食物,再加上平時出外收集一些廢鐵等物資,雖然住的簡陋,吃著蟑螂乳膏,可也平平安安的度過了三個月。”
“之后廢墟里就再也找不到什么有用東西了,天烏漆嘛黑的,雪又下的那么大,人也出不去了。”
“可靠著我兩兒子微薄的工資,再加上庇護所里發下來的食物,雖然吃的都是蟑螂乳膏,可勉勉強強一天還能吃那么二三頓。”
“一家人就這么的挨著······”
說到這老人臉上勉強扯出了一絲微笑。
可隨即消散的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懼。
“可這天殺的末日,不給人活路啊。”
“末日降臨大半年后,其他村民們的小庇護所支持不下去了,都往我們鎮里面跑,使得總人口翻了一倍,要不是實在塞不下了,還有人再往這里擠。”
“單單我家,兩間房最后只剩一間了,老大老二家都擠在一起,家門口走廊上睡得都是人。”
“如果僅僅這樣也就算了,挨一挨日子還能過。”
“可······”
嘆了口氣。
繼續道:
“沒過多久,我小兒子失業了,緊接著是兩個兒媳婦······”
“全家9口人僅僅靠著救濟金,每天一人一支蟑螂乳膏,這點東西大人咬咬牙還能熬,但三個小娃娃哪里夠啊,天天喊奶奶我餓,喊得我那個心碎啊······”
“要不是大兒子還有點工作,那時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可他那點工資,也不夠啊!每天也就三支乳膏,只夠稍微填一填三個小孩子饑餓的肚子。”
說到這里,老人臉上有點扭曲。
“如果是這樣的話,咬咬牙、勒緊褲腰帶······我們還能堅持的······”
“可天不遂人愿啊。”
“熬了將近一年了。”
“10多米的大雪徹底把路封上了,縣里就不再供煤了,其實是他們自己也不夠了,有心無力······整個庇護所徹底沒電了······”
“之后,惡事那是接踵而至。”
“斷煤了,電停了,鍋爐也冷了。”
“整個庇護所溫度陡然間腰斬,由零下40℃降到了零下**十度,所有的衣服都裹在了身上,還是冷,冰冷刺骨!”
“逼得沒法子了,全家人裹在一個被窩里,互相抱著才覺得身上有點溫度。”
“僅僅這樣,咬著牙,我們還是可以熬得住的。”
艱難的咽了咽吐沫,劉奶奶繼續道:
“可溫度這么低,人還可以躲被窩里,養殖場的蟑螂、蚯蚓往哪里躲,一個個瞬間死絕了。”
“之后庇護所的工廠······不,只能叫作坊,只是加工一些蟑螂、蚯蚓之類的,這些機器當即就停工了,大兒子也失業了······”
說著自嘲道。
“失不失業,其實都一樣了。”
“庇護所已經發不出工資了,5萬人全靠縣里支援了。”
“哎,人活著,難啊······”
“從那天開始,庇護所每隔三天一人才發一支乳膏。”
“可那哪里夠啊······”
“天天肚子咕咕響,餓了就喝水,喝的一個個挺著大肚子,直到嘔吐再也喝不下去為止,甚至有人就那么撐死了。”
“現在就是跟死神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