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鳳姐兒見了,知是老太太氣的極了,哪里還敢像往日一樣說笑?而且這內宅管家之事已經不再是她的責任,她實則是能置身事外,看李紈的笑話的。
但今日鳳姐兒卻選擇了幫自己那妯娌一把。
上前陪笑道:“老太太,原是我們的疏忽,讓這些奴才胡咧咧慣了。老太太且別氣壞了身子,這次定重重地責罰了這些奴才一番,日后保叫人再不敢胡說!”
賈母看了她一眼,哼聲道:“你別想著和稀泥。這事兒非帶要除根了才行!”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賈家這陣子都處置了多少碎嘴的下人了,有用嗎?
“除根除根,老太太只管發落就是,可千萬別氣壞了您的身子。”邢夫人借口。
“還別氣壞了老婆子的身子,在你們心里只怕是我再別安好才是好的!”
賈母這話說的邢夫人王夫人俱都低頭,連道不敢。
“不敢?你們還有什么不敢的?我且問你們,這府上的奴才私底下是怎么說寶玉的?你們能不知道?只看著不管,都存了什么樣的心?”
王夫人欲哭無淚,對大臉寶的疼愛她會比賈母少了嗎?只是這陣子她都在佛堂里天天念經,非常非常誠心誠意的念經啊。至于管家的事兒真心全交給李紈了!
這邊邢夫人趕忙道:“回老太太,我原是不管家的,每日里從老太太這里回去,還得回去侍候大老爺。我們那院子雖然小,那些個小姨娘們也頗不省事兒,我真不知底下奴才們都說了什么不該說的了。”然后斜眼去看王夫人。
后世心中暗罵,但卻還帶著幾分酸苦,這些天她是真的忽略了寶玉了。卻只得上前道:“媳婦每日在佛堂里念經,管家的事體一應交了珠兒家的,實是不知情。”
賈母怒極反笑,道:“好,好,她們不知道,你這個做娘的也不知道,你們既然不知,老婆子就怪不到你們身上。那還留在我老婆子跟前作甚,走,都走!”那是花了好大的克制力才沒罵出一個‘滾’字的。
然后兩眼怒視著地上跪著的幾個婆子。
這幾個人登時哭了起來,口中只叫著冤枉,又或是說“實在是沒說什么,想是史家大姑娘聽差了也是有的”等話。
可賈母又那里會跟她們費舌頭。叫了鴛鴦,“去把這幾個眼里沒主子的奴才每人打五十板子,然后合家子發賣去黑窯里去!”
這下子那些婆子才是真的慌了,原想著即便是鬧到了老太太這里,只管咬牙挨一頓打,然后一家子被趕出去也就趕出去了,誰知道老太太心這么狠。
五十大板子,這豈不是直接就要命了?何況一家子人發賣去黑窯,也就是煤窯里,那豈不是全家人都毀了?
登時便哭叫求饒起來,是無比的痛恨起了最近的嘴碎。
主子就是主子,胡亂說話,嘴嘴碎碎的,過去上頭不在意也就罷了,現在趕到了刀口上,可就要死一戶口本了。
賈母只揮揮手,讓賴大家的和林之孝家的帶人捆了這幾個婆子出去:“給我狠狠地打,若他們誰招了,再停了來回我。”
探春微微低下頭,眼珠子轉了幾圈,真心有些擔憂。
她那個好弟弟做下的一些事兒,手段可并不漂亮,真要被老太太揪到了把柄,可就麻煩了。
但是老天爺就像聽到了她的祈求一樣,別看一群粗使婆子上前來將那幾個人帶了出去,外邊一會子就傳來了噼噼啪啪的打板子聲。但卻真心沒問出什么來。
這幾個婆子就是習慣使然,碎嘴官了,真沒誰出錢勾動她們,她們自己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