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老板臉上浮現出笑意,隨后困惑道:“我聽酒樓何掌柜說,先生不是已經搬離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陸離淡笑著回道:“這些日子我去郡內其余地方走了一圈,但都不算安穩,所以便回了碼頭,一來還是看看,后來是準備乘船,稍后還是走的。”
“是啊,現在到處都不安穩。”
茶樓老板嘆了口氣,隨后想起了什么,連忙道:“對了,宋老先生現在也在茶樓,還在原先老地方,陸先生要去見一見嗎?”
“宋先生也在?”
陸離微微詫異,沒想到自己的這個老棋友,此時竟然也在,于是欣然道:“當然要去見。”
他邁步到了二樓,然后在老茶室里,果然見到了宋海清。
只是相比于兩月之前,這個老頭已經憔悴許多。
原本還只是花白的頭發,此時已經完全變作了銀絲,臉上紅潤變成了枯黃,老年斑多了很多,皺紋也疊了起來。
“宋先生。”
陸離喊了一句,然后徑直來到宋海清對面坐下。
“陸離?”
宋海清聽到呼喊,抬起頭來,就看到了眼前這熟悉的臉,不免微微有些訝異。
陸離看著宋海清,微微感慨:“才分別兩月,先生就憔悴了這么多,差點都讓我認不出來了。”
想來這兩月,因為戰事的緣故,宋家應該受到了很大影響吧?
宋海清同樣苦笑:“是啊,俗事繁多,心神疲憊,愈發感到老了。倒是你,依舊風采依舊,真是讓我羨慕。不過你不是已經離去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只是回來看看故人,稍后還是要乘船離去的。”
陸離再度解釋了一句,然后便問道:“這些日子發生了很多事嗎?先生的生意做不了了?”
宋海清苦澀道:“朔州之戰,涼王兵敗,如今代王已經徹底覆滅,西南三州都被夏人占據。
現在夏軍兵鋒北上,南方的濟州已經成了戰場,即便是先生的故鄉天水郡,此時也已經有夏兵來了。
街上的許多流民,就是因戰亂遷徙至此。
現在涼王下了擁軍稅,要求治下之民,無論貧富,都要捐出財產的一半,用來繳稅。
我宋家底子雖然大,但原先做生意就賠了不少,現在又要交出一半家財,實在是難以為繼。
只怕再過些時日,老夫也要去那街頭,和那些流民一起乞討為生了。”
“擁軍稅?”
聽到這個稅種,陸離直接吃了一驚。
這涼王是真的不管不顧,連治下的鄉紳豪強也要壓榨了。
要知道,當今王朝的統治基石,其實就是那些鄉紳富戶,壓榨他們,就是動搖自己的根基。
而且涼王不怕治下的豪強造反嗎?
‘不,或許是不怕的。’
陸離想到了涼王背后的那些妖魔,既然涼王已經敗退,這些妖魔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在這種窮途困境之下,只怕會拼盡一切的支持涼王。
有這些非凡力量存在,凡俗的反抗自然翻不了什么風浪。
‘只是要苦了宋老頭了。’
陸離看著宋海清,心中有些憐憫。
不過對方也未到山窮水盡的時候,他也沒有必要多插手幫忙。
兩人又談了幾句,隨后宋海清似乎有事,就先行離去了。
陸離則繼續留在茶樓。
似乎因為戰亂的緣故,導致許多人沒了生計,于是酒樓茶樓這些地方,反倒多了更多的閑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