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奇怪的是,將死不死的項老太爺精神越來越好了,每天給他請安的時候,老太爺總會教育他一下,要他給弟弟妹妹做個好榜樣,說出來的話即不輕也不重,就跟一大鍋清水面條似的,不咸不淡。
他上街閑逛的事情,項老太爺豈能不知道,只是一個字都不提,至于顧盼兒,已經成了項府里的禁忌,說話聊天的時候,“顧盼兒”三個字中的“顧”和“盼”都不帶出來,生怕招惹了項戎的煩惱。
自打他惹惱了那個白衣姑娘,他一直沒看到她,似乎在躲著項戎,項戎不死心,每天來她吊嗓子的地方,泡一壺茶,放了幾樣小點心,一坐便是二三個時辰。
跟著他去的丫頭,無論是朵兒,還是茜兒,都會找人打聽,四周的人似乎是商量好了的,一問便搖頭。
杏兒的身子時好時壞,項戎便叫她好好息著,并叫郎中繼續給她開藥,等身子好了再服侍他,至于看病的銀子嘛,都走了府上的開支。
馬上就到端午節了,聽朵兒說,端午節的那一天,會在秦淮河上賽龍舟,在應天府有慣例,陶顧項三大商社分別單獨組隊參賽,其他的商社都是二三家組一支隊伍。
當然,這里的項家并不是烏衣項家,而是金陵項家,能單獨組隊參賽,這是最高級的禮遇和榮耀。
不僅如此,端午節還會有詩會和歌會,這里所說的歌會就是唱大戲的,至于詩會的內容,只與賽龍舟有關,規模上遠遠趕不上中秋節的那一場詩會。
也正是這樣原因,龍舟詩會的難度更高,更能彰顯才子們的詩情。
來的多了,漸漸的跟街邊的幾個老頭熟悉了,看到老頭子們下的圍棋很是一般,便欲欲一試,結果被殺的個片甲不留,羞的項戎滿臉通紅,轉身就要走,被一個老頭叫住,偏要繼續下下去,項戎礙于老人家的情面,只好硬著頭皮跟他們下,項戎輸的多了,更多的老頭喜歡跟他下,就這樣,項戎成了名人,大名鼎鼎的臭棋簍子。
不過,輸得多了,項戎也就不在乎了,只要有人愿意跟他下,他就陪著他們玩,只為了尋個樂子而已,下棋這玩意不能太認真,玩的是這個過程,又不是考狀元嘛。
找他下棋的人多了,項戎也覺得煩了,好不容易從老頭的包圍圈里逃了出來,想著杏兒還病著,臉色有些憔悴,打算去南市給她買些燕窩之類的補品,走著走著,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攔住了他,手里拿著一把玉扇,高傲的抬著腦袋,頗有一副飽學之士的樣子。
來人面色俊朗,身著白色衣衫,衣袍裁剪的十分講究,頭上佩帶玉飾,手中拿著竹扇是描金的,掛著一只很精致的玉墜,看起來是一個家境非常不錯的富公子,可是,項戎怎么看都覺得不舒服。
朵兒連忙拽了他的衣襟,項戎并不答理她,而是打量著白衣男子,看到他完全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架勢,不由得冷下臉,抬腳就走。
白衣男子仍然高昂著腦袋,在他身邊還有一個年輕男子,手里拿著一個竹扇子,攔住項戎說道:“這位就是禮部侍郎的大公子黃文躍,他是太子跟前的紅人。”
這二位是趕來炫耀的,抬出禮部侍郎還嫌不夠,還把當今太子抬出來,可見這些人雖為官宦出身,對自己卻不夠自信,都是一群公子哥,只會吟誦一些詞詩歌賦,并沒有多少真正的才學。
項戎看不起這一類人,也懶得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他得去南市給杏兒買補品去,可是,黃文躍攔著他的路,上前一把推開,走了。
黃文躍鬧了個老大的沒趣,不甘心就此放過項戎,收起玉扇,快步跑到項戎跟前,一把攔住他的去路,提高了聲音說道:“項公子且慢,你真的不認識我啦?”
項戎連連搖頭,好奇的問道:“是你砸了我的腦袋?”
黃文躍一愣,連忙說道:“公子可不能亂說啊,要有憑證的。”
“既然不是你砸的,還巴巴的跑來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