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趙二本來想把趙老大的事情告訴樂毅,卻沒想到他尋了來,正待解釋,忽然眼前一花,一個人影又闖了進來,口中急聲大叫道:“大哥,你等等我。”
樂間定眼一看,來人正是趙老三。
“哎,你們真會添亂,怎么都跑到這兒來了?”趙老二皺了一下眉頭,大哥的身手不遑多讓,自己竟然沒有發覺。
“我和大哥找不到你,便四處尋找,沒想到還真找對了。”趙老三大喜。
“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也解釋過了,還找我干什么?”老二沒好氣的問道。
“老二,”老大突然上前一步,對著樂毅鄭重一禮:“是因為將軍的事情。”
趙老二冷冷哼了一聲:“為了將軍?你打錯算盤了,除非先從我的身體上踩過去。”說著舉掌一揮,便要動手。
“且慢,看他怎么說?”樂毅沉聲道,他又怎么忍心看著眼前的人為了他,十來年前拋去功名利祿,如今為了他兄弟相殘。
趙老大恭敬說道:“將軍,莒城、即墨失手,大王很是后悔——”
樂毅怔了一怔,這句簡單的一句話好像是一股無比的力量,將心靈擔負了整整十年的大石一抹而開,他負擔這嫌疑十幾年,騎劫死后雖然沒有人以此責怪他,但被人冤枉替人受過的滋味卻使他一直萬念俱灰,差點誤了性命,這時趙老大一句說出,他只覺十幾年的痛苦積慮如輕煙般散開。他怔怔地望著趙老二,忽然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趙老三接道:“那齊國的田單就是造謠的罪魁禍首!”
樂毅幕然收止笑聲,沉默不語,樂間叫道:“:父親已經知道。”
趙老大仰天長嘆一聲道:“我也是后來聽說,當年將軍攻打齊國,只有莒城和即墨沒有收服,田單便利用將軍久在齊國的原因,大肆造謠,誣蔑將軍在齊國稱王。”
趙老二怔了一怔,頓足道:“這個陰險奸詐的小人,當時我跟隨在將軍身邊,將軍為了燕國能真正收服齊國,才故意如此,他竟然故意冤枉將軍。”
樂間插口道:“他冤枉父親,并非是因為這個,還有功高震主,他把田單和郭懷仁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哎,”樂毅嘆了一口氣道:“當時燕惠王本來就不容我,又受到田單的挑撥,派了騎劫代替我鎮守齊國,我心里明白燕王不懷好意,便到了趙國。。”
趙老三又道:“這也是劫數使然,田單后來與騎劫交戰,設置騙局用計謀迷惑燕軍,結果在即墨城下把騎劫的軍隊打得大敗,又輾轉戰斗追逐燕軍,收復了齊國的全部城邑,當年將軍的功勞,全讓他一抹而盡——”
趙老大也嘆了一口氣道:“將軍蒙此大冤,今天終于由燕王派在下來予以澄清,并向將軍轉送這封書信。”
“冤枉都冤枉夠了,還假惺惺的干什么?時光能倒流嗎?將軍這些年的青春能陪嗎?”趙老二火氣直往上升,不忿的叫道:“不看,不看。。。”
“你這個老二?”趙老大責怪道,把書信收了回來,一一的遞給樂毅:“將軍,請!”
“你沒碰到這樣的事,擱你心里當然覺不出來。”趙老二氣道。
“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趙老大畢恭畢敬的說道。
“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樂毅笑了一下。
“將軍,說的好!”趙老二痛快的喝道。
“他帶樂兒倒是不薄,給他一個面子吧?”樂毅接過信展開:“先王把整個燕國委托給將軍,將軍為燕國戰敗齊國,替先王報了深仇大恨,天下人沒有不震動的,我哪里有一天敢忘記將軍的功勞呢!正遇上先王辭世,我本人初即位,是左右人耽誤了我。我所以派騎劫代替將軍,是因為將軍長年在外,風餐露宿,因此召回將軍暫且休整一下,也好共商朝政大計。不想將軍誤聽傳言,認為跟我有不融洽的地方,就拋棄了燕國而歸附趙國。將軍從為自己打算那是可以的,可是又怎么對得住先王待將軍的一片深情厚意呢?”
“好個無恥,得便宜還賣乖。”趙老二氣道。
“欲將用之,必先信之,先皇待父親不薄,父親又何嘗不是以仁義待之,大王又怎么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來。”樂間說道。
趙老大只覺聽得羞愧的低下頭,小里小氣的燕王,哪是眼前的人可比。
樂毅回去以后,慷慨地寫下了著名的《報燕惠王書》,針對惠王的無理指責和虛偽粉飾,表明自己對先王的一片忠心,與先王之間的相知相得,駁斥惠王對自己的種種責難、誤解,抒發功敗垂成的憤慨,并以伍子胥“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終”的歷史教訓申明自己不為昏主效愚忠,不學冤鬼屈死,故而出走的抗爭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