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的字和現代不一樣,有相似卻又復雜多了,她也沒寫過毛筆字,她真的盡力了。
“你覺得朕寫得好看嗎?”
蕭凌玄沒說話。
只是盯著每寫一個字,筆墨便湮染開的那處宣紙,別說又丑又錯的字形了,就連落筆的姿勢動作就丑的令人窒息。
氣氛詭異地沉默了下來。
夜棠懂了,于是換了個說法。
“你覺得朕的字有救嗎?”
蕭凌玄沒正面回應,他同樣拾起了一支狼毫,“皇上不用看字,先注意看臣的握筆姿勢,尤其是如何落筆運勢的。”
夜棠點點頭。
只見男人提筆落腕,行云流水,低眉舒雪袖,宣紙上赫然騰出這六個漂亮的字。
“孺、子、不、可、教、也。”
夜棠:“……”我懷疑你在罵我。
她看了看蕭凌玄。
他的神情又很認真,仿佛本應如此。
淦。
男人清冽聲音又起,“皇上可有觀察到,剛剛臣提筆壓腕運筆走勢是如何的?”
夜棠:“額……這。”
蕭凌玄:“……”
“行,那皇上再看一遍。”
于是他又寫了一遍給夜棠看。
這一次,他握筆的姿態依舊很標準好看,手捏在筆桿適中的位置,手臂不動,手腕微動,一氣呵成,寫下的字就像是以前字帖里看過的那樣,工整而力道鐫硬。
寫的是:“爛、泥、扶、不、上、墻。”
夜棠:“……”你真的不是罵我嗎?
蕭凌玄:“皇上學會了嗎?”
夜棠吸了一口冷氣,“朕,試試?”
接過狼毫筆,夜棠依照著方才蕭凌玄的動作,握著筆寫了幾個大字。
但抬頭一對比,卻覺得備受打擊,她的字就像是一條條被打折了腿的蜈蚣,軟趴趴地畫在了宣紙上,大小不一形狀不一,丑死了。
不過有進步的是,握筆姿勢倒是沒什么問題了,
但這字,蕭凌玄只覺得自己先前高估夜棠了。
“皇上再試著用正確的姿勢寫幾個字。”
夜棠點頭,又開始寫字,蕭凌玄則站在她身邊看她寫。
“皇上筆墨沾多了。”
“好。”
“皇上字寫歪了。”
“嗯。”
“皇上字形跑了。”
“…”
“皇上字寫錯了。”
夜棠抬眼看他,一剎那的模樣頗為可憐。
“帝師先教朕打基礎可好?”
男人有些無奈,“好。”
這本該是皇子時就已然精湛的,可她……
罷了罷了,急不得的。
蕭凌玄一手扶住硯臺,另一只手在研墨,他指尖蔥白,指骨分明,極致的墨黑與白皙皮膚形成對比,書卷氣濃郁,倒有種莫名的蠱惑。
筆墨研磨好了,他蘸取了些許,落下幾個字,全都是簡單的筆畫,橫豎撇捺,工整好看。
“皇上先從筆畫練起來吧。”
這一練習,就從晌午一直練到了太陽下山,往窗外一看,日光余暉泛黃,漸漸下沉,染黃了一整個天際。
夜棠只覺得重回少年時代,那些笑著看別人被逼著上毛筆課的快樂都回不來了。
天道有輪回。
但幾個時辰還是有所成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