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棠的眼睛終是瞪大了。
“柳惜音她簡直……”寧伏壽看了一眼夜棠的神色,還是換了個稱謂,“太后娘娘那時將她的寢殿重陽殿給,給燒了,那天也是唯一一次,她將還在襁褓中的您給抱起來。”
“她險些帶著皇上您,皇家的血脈,一同同歸于盡!”
夜棠不說話,抱了抱手臂,不免覺得有些冷,心里的那點期待,似乎也沖淡了點。
但她好想有個娘啊。
寧伏壽說著說著,情緒一激動,脖子到臉都紅了起來。
“太后娘娘離宮已經五年了,此次貿然給宮里遞消息,說是要忽然回宮,可是否要回金山寺,歸期,以及緣由通通未寫。”
“萬壽宮也已經空了五年了。”
“她于這個宮來說,已經變得相當陌生了。”
“所有人的年歲都在增長,可她忽然要回來了,皇上也不是當年還只有七歲的孩子了,您作為全天下最尊貴的人,此刻又要如何對待您的母后呢。”
“這一切,皇上不覺得不妥當嗎?”
終是說完了,這處地方恢復平靜。
寧伏壽看著她,想要夜棠給點回應。
夜棠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睫羽垂下,半晌不說話。
直到寧伏壽開始心里反思哪里說得不對了,夜棠才徐徐開口。
“可是,她是太后娘娘,是,是朕的母后。”
況且因任務使然,她也要將柳惜音接回來。
她聲音淡淡,又言。
“朕的印象里,沒有父皇,也沒有母后,但朕不是全天下最尊貴的人嗎?”
她的語氣在寧伏壽耳里,竟是有一瞬間的落寞。
他哽住了,一瞬間什么也說不出口。
夜棠沒有笑,“丞相覺得不妥,但也不能把母后趕回金山寺吧。”
寧伏壽皺眉,也覺不當,但柳惜音是柳惜音,大不了有點其他對策,他心里更難過的……
還是剛才夜棠的語氣。
他的皇上,怎能那般落寞!
夜棠以為他還在糾結這一事,便又出聲應道。
“放心,朕會凡事注意的。”
寧伏壽悶悶地,用鼻音發出了聲,“嗯。”
寧伏壽走了之后,夜棠就早早地躺在床上了。
她在想柳惜音的事情,她的母后。
她沒有原主的記憶,無從評判她對原主是如何的,可從這個消息傳進宮里之后,所有人。
無一例外的反應,似乎都算不上好。
他們不歡迎她,那自己呢?
她該歡迎嗎?
夜棠睡不著,又起身朝萬壽宮的方向去。
她想看看能不能在這里找到關于柳惜音的痕跡。
萬壽宮雖是無人居住,可一直被修繕的很好。
墻角是幾幅畫。
畫像上是柳惜音和原主夜堂,看上去很年輕,夜堂也還只是五歲的模樣。
只是畫像上不著顏色,也老舊了。
隱約可以看到柳惜音在畫像上的外袍上繡著的繁復花紋。
云紋交疊繁復,有些眼熟,但歲月模糊了,看不清了。環顧四周,都是五年前的事物了。
夜色越發深沉如墨,陰風呼呼吹著,夜棠是偷偷溜出來的。
此時也不應該逗留過久。
于是她又繞了回去,走時,隱約有哭聲如怨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