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棠想起之前角落里的那副畫,柳惜音或許,和原主也是有過美好的時光吧。
就比如現在,聽到夜棠答應自己的柳惜音展露出笑顏,因為年齡,她眼角還是有一絲皺紋的,但歲月不敗美人。
她畢竟是原主的親娘。
畫像師在留春堂里,離萬壽宮并不算遠。
兩人又出去,一路風大霜寒。
走到留春堂的時候,夜堂的披風上還沾上了一點霜。
此時柳惜音顧不上自己,首先認真而親昵地為夜棠拂去身上的霜,動作輕柔又溫暖。
夜棠比柳惜音矮了一個頭,抬頭剛好就撞上了她的尖俏下巴。
柳惜音被撞到,可聲色卻未變,只是刮了刮夜棠的小臉。
“怎么總是這么不小心。”
她的所有動作都很自然。
可夜棠能看到她的手是輕輕顫抖地,為什么?
進了留春堂。
那畫師見到柳惜音先是一愣,然后轉頭看向一邊的夜棠,他留在宮里十余年了,任畫師也十余年了……
他反應過來,率先跪在地上。
聲音洪亮。
“臣拜見萬歲爺!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拜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柳惜音知曉他認出了自己,便淺淺地笑了一下。
“梁畫師,好久不見。”
“不知梁畫師的畫技比起五年之前是否有進步呢?”
梁畫師抬起眼小心打量眼前的柳惜音,此時的感受與第一次見時的驚艷分毫不差。
很快,他們便坐定下來。
夜棠坐在柳惜音的身邊。
今天他們兩人衣服色彩挑選地并不合理,夜棠一身暗色衣裳,柳惜音卻是濃烈的紅色衣裳。
對于一個對色彩敏感的梁畫師看上去并不詫異這一點,他認認真真地畫著。
先是描摹著皇上以及太后娘娘的大致的身形。
“太后娘娘向皇上那邊側一側。”
“對,兩人靠近一點。”
他輕輕地畫著,輕輕地說著。
柳惜音一點也不惱,臉上保持著輕柔的笑意,眸子一直落在夜棠的身上。
僅僅畫出身形于一個經驗豐富的老畫師實在算不了難,因為隨即而來難的才是畫面容。
梁畫師在準備畫面容前,準備了一張紙巾。
只見一個完美的鵝蛋臉逐漸被畫在畫布上,是柳惜音。
梁畫師需要不停地根據真人調整畫布上的畫像,可每當他抬頭,都會觸及太后娘娘那雙似笑非笑的丹鳳眼。
太后娘娘依舊那般光彩奪目,鳳眸華彩。
他畫了不知有多少次。
可每次畫都會像現在這般,不敢直視。
柳惜音在寺廟久了,她的眼里乍一看是無欲無求的淡然,卻又完全不是。
她的眼里是索求,是驚艷,是深沉,是永無止境,是不可直視。
像是用最濃烈的焰火拉扯著**與邪念,又用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佛念裹挾。
梁畫師的筆觸落在畫眼眸刻畫那處,頻繁與太后娘娘的視線對上,叫他只發虛汗。
他拿起紙巾擦了擦逐漸冒出的汗珠。
他隨即換了方向,又轉而先畫夜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