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一兩銀子立在了桌上。
見這位爺出手闊綽，小攤販連忙笑著抬頭。
觸及鼎鼎有名的萬大少爺，他的神色卻是變了變。
“嘶。”
他們有個約定俗成的規矩，碰到那些入宮為官輔佐暴君的人，麻溜收拾鋪蓋跑！
畢竟講皇上壞話，可不能被發現。
但……
萬嘉裕以前可是所有城民信賴的好人，現在卻入宮為官了。
“萬大少爺，您是……”那小攤販下意識就想跑，但卻先被萬嘉裕抓住了領子。
“想去哪兒呢，我都付了錢了。”
他沒有用官的身份壓他，語氣也還是隨和。
小攤販打量他好一會，便抽出幾張折疊的小報給萬嘉裕，語氣試探，“那，那爺可不能怪罪我啊……”
萬嘉裕以前也是罵暴君中最狠的一員，也常常順手來買一封，這小攤販雖是有些慌，但還是不怕他的。
打開紙之前，萬嘉裕抬頭睨了一眼他，但什么都沒說。
他看著紙上一條條寫的。
如：
“夜棠昨夜又在宮內砍人了”
“新官上任的萬嘉裕被她折磨，終日在房”
“強逼丞相大人出來跑腿”
“冷眼瞧著餓壞了宮內婢女”
……
都是些不禁推敲的謠言，可看眼前的小攤販一臉誠懇信服，甚至還問道，“萬大爺，這，這可是真的？”
萬嘉裕的心里忽然產生了一點異樣的情緒。
腦海里閃過夜棠那小小一只坐在龍椅上一臉認真任命他為官的樣子，閃過寧伏壽送她紅繩夜棠珍視的樣子，閃過她睜著大大的眼睛讓人免除跪下的樣子……
一樁樁一件件，他以前對她那般地不喜愛，可這些日子的相處至少也能讓他看清，夜棠不是壞的。
他想反駁，但那也意味著，反駁當初辱罵夜棠的自己。
這些賣出來的小令，是假的，還是現在信任或不信任夜棠的他，是假的。
他心里在問自己。
這是假象嗎？
“這……”
萬嘉裕說不出來話。
可小攤販分明是一臉期待，似乎他要是口里說出，“那些編造夜棠謠言的話是真的”才是對的。
他忽然心情煩躁極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現在像什么呢？
入朝為官了，是給那個他以前最不喜歡的人做事，他這段日子都在極力忽視那樣的奇怪的感覺。
對著夜棠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說不出口辱罵的話。
對著眼前的城民，他也無法嚴厲批評他。
“萬大爺，您要是沒事的話，我，小的就先走了哈？”
小攤販終是意識到不對，試探問出。
萬嘉裕沒回復他。
小攤販便也迅速溜走了。
徒留萬嘉裕一個人留在那里，看著手上的特輯，還有不入流的辱罵……
夜越發深了。
最后的限制時間也到了。
繁華的朱雀街慢慢地也消散了人。
萬嘉裕躺在了自己舒適的床上。
望著漆黑的穹頂，卻是怎么也睡不著，腦海里是各式各樣的場景。
最終，他的眼前是夜棠將他從宗人府救下來的樣子。
萬嘉裕心里確定了。
他猛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