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百姓們都在安睡。
可幾乎所有的朝廷官員,都徹夜難眠。
怪只怪今早的那個三萬人的數字,太叫人揪心。
而丞相府,則聲響最大。
“甘河泛濫至少一年一次,本以為這次會和往常一樣在年底的,沒成想這才剛五月,就泛濫了……”
當寧伏壽告訴寧安安這件事情的時候,他的心是沉到了底的,他仿佛知道當自己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女兒會怎么做,可他還是說了。
像是義無反顧,又像是無可奈何。
果然——“讓女兒去,我想去大疆治甘河。”
“不行!”寧伏壽的心又揪了起來。
“為什么不行!”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別在想這件事情了!”
“憑什么!”寧安安鮮少同寧伏壽爭執,從來沒有這么和寧伏壽,爭得紅了眼,而每一次,她都因為這件事情和他鬧。
“難道那三萬人的性命爹爹不在乎嗎?那一條條逝去的生命可都是爹爹為之奉獻一生的夜國子民!女兒是為夜國貢獻,為國家考慮!”
“如果你早些年讓我去治水,說不定就不會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面了,連個機會都不給我!憑什么啊爹爹!你可是個丞相!”
她的質問,像是一把利刃狠狠扎進了寧伏壽的心窩子。
寧伏壽很疲憊,他沒有這么累過。
“三萬人因為洪災而死……”
“那你知道治水失敗的概率有多高,又有多少人死在了想要抗洪的時候嗎!”
“是!我寧伏壽是夜國丞相!
可是我和天下人一般,也舍不得白白看女兒去送死啊!”
瞬間,寧安安淚如雨下,卻緊緊咬住唇。
……
明明已經深夜了,可夜棠依舊著今日上朝的服飾,坐在書桌前——她保持這個姿勢已經快幾個時辰了。
夜棠看著官員們連夜上報上來的數據,心里是說不出的難受。
一個個上漲的數字,那不是數字,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他們的生命還沒有綻放,就因為天災而逝去,這是她的子民們吶!
“皇上。”
阿德端著一杯溫奶進來,“皇上早些睡吧,已經很晚了。”
“唉……”她輕輕嘆了口氣。
“睡不著的,這怎么能睡得著啊。”
“甘河,洪災,這是天災……”她一頓,“或許也不是天災,能改變的,只是……”
夜棠垂下眼眸,沒說話。
阿德接上她的話,“很難,夜國百年歷史以來,從來改變不了,甘河一旦泛濫,任何石沙泥土都阻擋不了,所到之處都是災難。”
他話未說完,外頭就響起了寧伏壽的聲音。
“臣請見皇上!”
接著,一個滄桑了許多的身影就出現了。
寧伏壽顯然是一夜未得好眠,他的白發似乎又多了很多,臉上還有一絲未干的淚痕。
“臣此次來是想同皇上道洪災一事。”
“這洪災,自古以來就是朝廷的心頭患,源頭在于治水。”
“安安……”他只是念了一下二女兒的名字,鼻頭就開始酸澀了,“她是臣心目中最出色的女兒,見多識廣自幼離家,她有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