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當天下午,她便“全副武裝”的出門了。
因著怕讓江荀知道她外出會擔心,于是她是坐轎出去的,只帶了身體更壯實些的入畫隨行。
如今大街上所有人都以紗覆面,捂住口鼻,保持距離。
到了最近一處的粥棚后,江晏林問了看管粥棚的伙夫幾句話,便主動過去布施了。
入畫要幫忙,她卻不讓。
害得小丫頭擔憂的勸道:“姑娘,咱們布施完就趕緊回吧,老爺會擔心的!”
江晏林只點了點頭,并未回應。
來領粥的人有衣衫襤褸的乞丐,也有衣冠整齊的男女,想必大家都惜命,都在有序排隊。
江晏林看著這一派和諧的場面,頗為欣慰。
幸而徽州百姓大多通禮,善解人意,不然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控制疫情,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盛完一桶粥后,江晏林感覺有些手酸。于是便讓入畫過來接替了自己手上的活。
“我去后面小巷歇一會,很快就回來,你先幫著伙夫。”
入畫接過勺子,見那小巷有陰涼的地方,便點了點頭,卻還不忘叮囑道:“姑娘,您早點回來!咱們早些回家!”
江晏林擺了擺手:“我省得。”
她頂著日頭,慢悠悠的走到巷子,最后靠在墻根休息。
心道這里果然涼快些。
歇了半盞茶的時候,她想著也該回了,便要趕去粥棚。
結果巷外突然竄出一個黑影。
是個渾身紅疹潰爛的男子,舉止詭異,他見到江晏林突然興奮起來,“江晏林?你是江晏林!”
江晏林見他此狀,便是染了瘟疫的!
可見此人瘋瘋癲癲,行為輕狂,便也沒敢出聲輕舉妄動。
她本想喊人過來,可那男子突然就發了瘋似的朝她撲過來。
江晏林根本來不及反應,脖頸上突然就多了一雙潰爛模糊的手。
男子聲音粗噶憤恨,他收緊手中力道,在拼命的質問,“你們憑什么把我關起來!憑什么!我沒病!”
江晏林防不勝防,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掐在角落,她用盡力氣也只能從嗓間擠出幾個字:“救…命…”
男子雙目充血,全無理智,掐著江晏林纖細的脖頸,她感覺下一秒就要窒息了似的。
“聽說就是你提議關城門的吧!你知不知道,我兒子還在城外等我買藥給他治病呢!可你們把我關起來,如今他死了,他死了!”
男子目眥欲裂,咬牙切齒的使勁:“你這賤婦,今日也去死吧!去給我兒子陪葬!”
江晏林額頭青筋暴起,腳下手上推搡不止,眼前人卻巋然不動。她拼命的掙扎,得到的卻是窒息感席卷而來。
就在江晏林快要被掐暈過去時,男子突然胳膊鈍痛,不過被什么東西打了一下,卻疼入骨髓。
他下意識的松開了手。
江晏林總算得以喘息,因為她聽見了有人大喊:“住手!”
隱隱約約覺得聲音熟悉,但是她太疼了,也太暈了,男子離開的下一秒,她直接癱倒在地上。
徐靖懷一趕來就見到這個場面,下意識的,他救了江晏林。
那男子見人過來,從巷子另一端竄走了。
徐靖懷記住了他的模樣,沒有去追,而是快步走到江晏林面前。
她面色極差,原本雪白的脖頸紅腫不堪,前襟衣衫也掙扎亂了。
徐靖懷皺眉將她扶起,沉默了一下,才隨口問道:“你沒事吧。”
江晏林在沉香草藥味的懷抱里緩緩抬眼,見到來人是徐靖懷后,忽的用盡力氣推開了他,“別碰我!”
她和瘟疫病人接觸,此刻怕是,被傳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