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真就一點愧疚都沒有嗎?
瞎眼道人輕嘆一聲,
“還不止如此呢,你且看南面墻角。”
徐晉安依言望去。
只見南側墻角,五只三寸高的青面小鬼正抬著一口拇指大的黑漆棺材,穿過磚墻走了進來。
其中四只小鬼抬棺,一只鬼人領路。
“道長,那是……”
“五鬼運財。”
瞎眼道人語氣平靜的解釋道,
“此術本為道家術法,是救貧活命之法,卻不想被妖邪濫用,如今已然成了心術不正者斂財之法,此術本就大旺偏財、橫財,極損人陰德。”
徐晉安:……
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不知者無畏?還是善惡終有報?
一個已經有了功名在身的書生,不思進取,大逆不道間接害死生母不說,還施以邪術,聚斂偏財橫財,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還有多少福澤陰德。
“李欽家貧,以此術斂財,又上普濟寺請了佛陀像,意圖鎮壓小鬼,殊不知沒有佛門尊者念經,香客愿力加持的佛陀像,不過一尋常泥塑而已。”
瞎眼道人搖頭嘆息,
“福禍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說話間,那五只抬棺的小鬼已然接近繞圈吐水的李欽。
“道長,人有人道,鬼有鬼道,李欽是人,犯法終有后周律法懲治。”
李欽終究是人,徐晉安不想他不明不白地死在邪靈惡鬼手中,于是右手掐訣,欲要釋放雷法。
院中五只小鬼似有感應,頓時抬頭看向屋頂,
“徐公子且慢,這五只小鬼正是我所說的線索。”
“道長,為了線索就看著它們害人?”
“非也,徐公子且看下去就是了。”
“小鬼好像已經發現我們了?”
徐晉安見小鬼一直盯著屋頂,心中感覺不妙,
“不如直接轟殺了事,省得害人。”
“有貧道在,它們發現不了,徐公子且先散了手印。”
瞎眼道人摸著胡須,語氣頗為鄭重。
徐晉安見狀,便依言松開手印。
果然,原本盯著屋頂的五只小鬼又繼續向李欽靠攏,仿佛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一般。
莫非這鬼怪的記憶,連魚都不如?
仿佛是知道徐晉安心中所想,瞎眼道人似自言自語道,
“小妖小鬼行事,一半是因果,一半是本能。”
徐晉安微微頷首,繼續看著院內。
五只小鬼在離李欽足夠近后,便停了下來,開始對著李欽招手。
一道淡淡的白色虛影自李欽身體中冒出,并且有逐漸脫離身體束縛的趨勢。
“這是李欽地三魂之一,名為胎光,乃太和陽之氣,屬天,主性命,安居人身則可使人神清氣爽,延年益壽,若胎光不在,則命不久矣。”
瞎眼道人話音剛落,一股微弱的妖風便憑空產生。
一只穿山甲出現在了五只小鬼面前,十分突兀。
只見它人立而起,對著小鬼,張嘴呼出一口妖氣。
……
房屋頂上,徐晉安與瞎眼道人看著穿山甲與五只小鬼斗法。
最終五只小鬼不敵,被打翻了棺材,狼狽逃了。
穿山甲精又跳上大青石,抬起右抓,如人一般向著轉圈的李欽招引。
只見原本轉圈吐水的李欽緩緩的停下。
穿山甲精跳到地上,一面招爪,一面將李欽引向屋內。
“這穿山甲精貧道還不知跟腳。”
瞎眼道人摸著胡須,微微搖頭。
“捉來問一問不就知道了?”
徐晉安提劍,躍躍欲試。
“徐公子,不可,切莫打草驚蛇。”
瞎眼道人笑著阻止。
徐晉安心態他能理解,就如曾經師門里那些個徒子徒孫,有了些微道行,習得了一門術法,便忍不住想要降妖除魔,捉鬼鎮煞。
須知這世間,人、仙、妖、鬼、魔、煞,無一是一成不變地。
“既然道長已有計劃,那便聽道長的。”
徐晉安從善如流,收了捉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