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捕頭并未理會于他,而是向一名身穿徐府護衛衣裳的人問道,
“你確定在這井中?”
“井中?什么井中?”
被衙役押著的李欽頓時瞪圓了雙眼。
沒人理會他,秦捕頭一揮手,
“給我撈。”
四名身材壯碩,穿著素色粗布短衫,腰圍紅布條的力夫出列,走向了井口。
李欽頓覺不妙,開始大聲叫喊起來。
“住手,全都給我住手,都給我住——”
“閉嘴!”
秦捕頭扭頭,內力運轉,一聲怒喝,震懾住了李欽的心神。
很快,在四名力夫的聯合打撈下,一具被水泡脹發白的婦人尸體便自井中打撈上來。
秦捕頭怒目圓張,看向渾身酸軟,癱倒在地的李欽,腰懸的長刀都止不住哐當作響。
“李兄,李兄,七日已過,我們去找那瞎眼的道——”
屋外,兩名手持折扇的書生結伴而來,卻在走進院子,看見院內“熱鬧”的景象后,嚇得不知所措。
“給我把那兩人也一并拿下。”
秦捕頭再次下令。
陳、韓兩名書生哪里見過這等場面,頓時被嚇得渾身一顫,手中折扇也“啪嗒”掉落地上。
……
……
西城大街上,行人、商販、挑夫、馬車,來來往往,一派繁忙的景象。
亦食樓三樓,雅間內。
徐晉安右手扶著窗欞,看著窗外熱鬧的街道,耳朵里除了有外面鼎沸的人聲,還有六兒不停抱怨徐晉安不找大夫,以及詢問瞎眼道人去向的“自言自語”。
看著遠處一隊衙役押著三名書生走來,徐晉安心中說不出的愉悅。
就像那妖道所說的:福禍無門,惟人自招,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道長大概是走了吧,高人都是回云游四方的。”
徐晉安突然說話,讓六兒頗為意外,她抓著機會,
“少爺,云游四方是指走很多地方,到處游歷嗎?”
“對,走很多地方,看很多世景。”
“少爺想云游四方?”
“不,少爺想仗劍天涯。”
押解著三名書生的衙役已經過去了,徐晉安自然也就沒有繼續逗留亦食樓的理由。
他轉身扭了扭脖子,
“六兒,別忘了提醒少爺買三柱清香。”
“少爺買清香做甚?”
徐晉安屈指在六兒光潔的腦門上一彈,
“你是十萬個為什么嗎?什么事情都要問道底?”
六兒捂著腦門撅著嘴,
“大夫人說了,只有更多的了解了少爺,才能更好的照顧少爺。”
……
……
徐府大門口。
徐晉安在兩尊狻猊像前各插了一炷清香。
清香冒出的青煙裊裊直上,最終在石像的鼻孔處兀自散開。
一邊的六兒看得驚奇,心想著又有可以和鶯兒吹噓的故事了。
“你在做什么?”
威嚴低沉的聲音響起,隨后是六兒緊張慌亂的問候,
“老、老爺好。”
徐晉安扭頭轉身,見走出木轎的徐員外,立馬正身作揖,
“不孝子見過父親。”
徐員外目光落在了徐晉安包扎著白棉布的左手上,原本抬起欲要踢他的腳也不自覺地放下,皺眉問道,
“你手怎么了?”
“不小心練劍弄傷了。”
“練劍練劍,整天練劍,把手練斷了才好嘞。”
徐員外一聽,終究還是氣憤不過,給了他一腳,踢完方才目光嚴厲的問道,
“你在門口又是做什么?”
“哦,是這樣的,”
徐晉安拍打了兩下衣袍,看著狻猊像,
“我看這兩只狻猊像給咱們家守門也挺辛苦的,就想著給它們上炷香,犒勞一下。”
“混賬,平日里叫你多讀書,敬鬼神而遠之的道理不懂嗎,滾回去給我把《四書集注》抄十遍,抄不完不準出府,別整天盡給我添堵。”
“十遍!”
徐晉安當時就驚了,如果沒記錯,《四書集注》全書共二十多萬字,抄十遍就是二百多萬字。
毛筆小楷?
那還不如把手練斷呢。
徐老爺眉頭一皺,
“怎么,嫌少,那就二十遍。”
徐晉安:“我……現在就去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