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沒有因為徐晉安的話而放心。
相反,她如今更擔心了。
以往她只認為徐晉安練的是拳腳功夫,強健身體也還不錯,等日后成家,自會慢慢收心。
如今方才知道,他練的哪是什么拳腳功夫,他修的是誅鬼滅妖的道法仙術。
她擔心某一天徐晉安突然就拋家舍業,從此尋仙問道去了。
關于這方面的傳聞,自古以來就有不少,遠的有前朝晉仙君傳說,近的有同州府孔懷玉拋妻棄子,甚至連本朝太子都有為尋仙修道而放棄皇位的。
以往她不擔心,因為在她看來所謂的神仙,都不過是虛無縹緲的傳說。
雖然她如今依舊覺得神仙太過飄渺,長生只是傳說,可道法仙術卻是真實存在的。
即便不求成仙成神,單是那些呼風喚雨,招來雷霆的術法,對徐晉安這種生性跳脫,胸有俠氣的人來說,亦比人間富貴更有吸引力。
“得找個時間與他談談了。”
馬車內,徐婕妤面露憂慮之色。
……
……
在經歷了“鬼迷心竅”的事情后,所有人都心弦緊繃。
終于,馬車在一眾護衛的護送下,緩緩停在了半塌的破廟門口。
遠遠看見的火光便是自這破廟門中傳出來的。
門口有一輛馬車,車上皆是鐵皮包邊的木箱。
兩名護衛手持樸刀,目不斜視地守在門口。
徐晉安騎在棗紅大馬的背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廟門口守夜的兩名護衛,等待著洪教師與洪管家上前交涉。
然而,還未等到洪管家作揖開口,破廟中便走出一個身穿青色文士袍,手持折扇,面白留須的中年文士。
他拱著手,對徐晉安一行人長長作揖,
“來人可是東昌府徐公家的貴人?”
東昌府徐公?
洪管家和洪教師皆是一臉困惑。
需知道,可不是隨便一個人就敢妄自稱“公”的,以如今徐家老爺徐稹的身份,還當不起這個“公”字。
至于徐家再往上三代,皆是商賈之身,自然也當不起這一個“公”字。
所以,洪管家判斷,對方大概率是認錯人了。
然而,正當他準備解釋,以免對方產生誤會之時,騎著高頭大馬的三少爺卻自信滿滿的應了一句:“正是。”
洪管家心中一驚,扭頭回身,看著徐晉安的目光流露著幾分焦急。
徐晉安視若無睹,翻身下馬,走上前來,拱手作揖,
“可是淄川縣城隍廟走馬上任的陰司大人?”
“不敢妄稱大人,再下左青,淄川縣城隍廟戶籍司司曹。”
“左司曹!”
“徐公子!”
一人一鬼神再次拱手作揖見禮。
一旁的洪管家與洪教師早已呆滯。
前不久才遇了鬼,如今又遇到走馬上任的城隍廟陰司官員,這誰能想得到呢,話說如今夜晚都如此“熱鬧”了嗎?
雙方見禮之后,左司曹熱情的將徐晉安一行人迎入了破廟之中。
手持樸刀,做護衛打扮的鬼差目不斜視地繼續守夜。
廟里十分簡陋,供桌倒塌,神像早已不知所蹤。
徐晉安讓六兒和鶯兒照顧好徐婕妤,他自己則與中年文士左司曹相對而坐,兩人侃侃而談。
……
“左司曹,淄川縣城隍大人上任了嗎?”
“尚未上任,城隍大人還須三日才能走馬上任。”
“為何?”
“城隍大人乃當朝刑部尚書令狄仲狄大人,離狄大人大限還有三日。”
“這樣啊!”
徐晉安微微點頭。
恰好此時六兒和鶯兒烤好了干糧,于是徐晉安邀請左司曹一同進餐。
左司曹未有推辭,接過干糧后直接扔進了火塘中,然后將干糧燃燒的煙氣盡皆吸食。
眾人看著他的進食方式,頗感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