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徐晉安在城中選擇了一座無人居住的院落,然后以一葉障目的小術法,準備潛入縣衙,找一面收繳上來尚未銷毀的銅鏡。
然而,就在他拿到銅鏡,打算退出縣衙之時,卻沒想到被一個“熟人”抓了正著。
“車總旗。”
徐晉安手持銅鏡,表情鎮定,動作自然的對背靠立柱的車鉞見禮。
“徐少俠。”
車鉞拱手回禮,但其所站的位置,卻剛好堵死了徐晉安的路。
他的意思很明顯,若是徐晉安今日不給個合理的解釋,他是斷然不會讓他走出這道風雨長廊的。
徐晉安看懂了形勢,并且本身也無意與車鉞動手,一個是忌憚車鉞的身份,再一個就是忌憚車鉞背上那三桿靠旗。
他沒有瞎眼妖道的道行,還破不了三才陣勢。
因此,只得無奈的嘆了口氣,
“車總旗,可愿相信在下的為人。”
“我本人自是非常相信的,可我的身份不允許我這樣。”
徐晉安微微垂頭,眼眸中充滿了思索,打算先透一點底吧。
“不瞞車總旗,我借鏡子,是希望能夠引出鏡中鬼,并捕捉審訊。”
“徐少俠大可放棄,這個方式我們其實已經試過許多次了,能用的陷阱也都用了,甚至還賠了一個兄弟的性命,可我們依舊對那鏡中鬼一無所知。”
“那只是你們未找到適當的方式,知道淄川縣新建的城隍廟嗎?”
“朝廷敕令建造,如何不知?”
車鉞皺起眉頭,目錄困惑。
“那就好辦了。”
徐晉安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開始將自己打算聯合城隍陰司的鬼吏,設計捕捉鏡鬼的事情徐徐道來。
車鉞初時聽聞,滿臉驚詫,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徐晉安竟然已經與淄川縣城隍廟的鬼神有所聯系了。
之后細想,頓覺大有可為。
雖然北鎮撫司專業處理各種奇聞怪事,但在對付惡鬼怨靈上,相比陰司鬼神,還是有所不如的。
有了車鉞加入,就相當于有了朝廷背書,這個計劃實施起來也更加的順暢。
計劃按著徐晉安的設計進行,場地依舊是徐晉安之前找的無人宅院,他回家取了劍匣方才過來。
兩名手持勾魂抓,腰纏縛魂鎖的陰司鬼差已經到了,在徐晉安的介紹下,與車鉞等人相互見禮,之后便按著徐晉安的要求埋伏起來。
而徐晉安則搬來桌案椅子,坐在宅院之中。
……
月光明澈,透著一股空靈。
徐晉安翹著二郎腿,倚著椅背,左手按著劍匣,唱了一會兒《說唱臉譜》后,發現也才寅時剛過不久,因此又轉唱一段《穆桂英掛帥》,耐心的打發時間。
一刻、兩刻、三刻……
時間在夜色中逐漸流逝。
突然,某個時刻,原本躲在周圍屋檐下碎石雜草中的蟲豸也不叫喚,整個院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
徐晉安仿若未覺,依舊翹腿輕晃,一遍打著拍子,一遍唱著:
“猛聽得金鼓響,畫角聲震,喚起我破天門壯志凌云。”
嗚嗚的鬼哭響起,聲音刺耳,令人毛骨悚然,徐晉安手按劍匣,依舊淡定如初:
“想當年桃花馬上威風凜凜,敵血飛濺石榴裙。”
哭嚎聲愈演愈烈,帶著一種令心意煩亂的奇特頻率。
徐晉安微微皺眉,但嘴上并不如何專業的戲腔依舊繼續著:
“有生之日責當盡,寸土怎能屬他人!”
突然,一只皮膚青灰的干枯手臂自鏡中冒出,向著徐晉安脖頸抓來。
徐晉安迅速落腳蹬地,連人帶椅子飛退數丈之后,劍指遙指鏡面,厲聲叱道:
“番王小丑何足論,我一劍能擋百萬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