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了這境遇,張光仕還有心情開玩笑,羅倫便知張光仕沒有變。
于是羅倫說道:“圣人云,禍兮福所伏……身陷囹圄,卻未嘗沒有脫身的機會!”
見羅倫身著官服,且能自由出入這牢房,張光仕可以斷定他在此處做官。
雖然不明白,明明羅倫被罷了官,卻為何又在此處做了官,但如果他愿意搭救……
于是張光仕道:“羅大人,你若放了我,你日子怕是也不好過!”
一聽這話,羅倫頓時笑了起來。
“張僉事,你想錯了……我是想勸你棄暗投明!”
“棄暗投明?”張光仕表情嚴肅道:“誰是暗誰是明?”
這個時候羅倫也不賣關子,直言道:“自然雍王殿下是明,你既是到隴右來探查情況,想必能夠看見雍王治下之隴右,軍隊強大百姓安居……”
“反觀北地郡內,雖有十萬大軍,可內部相互傾軋,你征我伐,百姓苦不堪言……”
可沒等羅倫把話說完,就被張光仕打斷:“我萬萬沒想到,當初那位敢言直諫,彈劾端妃婦人亂政的藩臺大人,如今竟成了雍王的喉舌!”
“羅大人,大丈夫生于世間,當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你為一己之私,為了恢復官位,竟歸附于雍王,是我看錯你了!”
被這樣一番話懟了,羅倫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當然了,他畢竟是問心無愧,所以很快組織好了語言。
“張僉事,你確實看錯我了,現在的我和以前的我,都是為國為民的羅倫!”
羅倫義正言辭道:“端妃亂政,我要彈劾,雍王護民,我自當追隨兩者之間并不矛盾!”
“顧蒙府的一切,你已看在眼里,難道你看不明白?”
“倒是你,不念百姓,不秉公心,以私念料想與我,才真正讓我痛心!”
別看張光仕說得厲害,但羅倫用事實進行的反駁,才真正讓他無言以對。
相比于北地郡,隴右絕對稱得上凈土,只要不是瞎子都能明白。
“據我所知,雍王不過十六七歲,天降災禍,神州沉浮……隴右如今這情況,是一個孩子能實現的?”張光仕仍舊不信。
但他這番話,已有些胡攪蠻纏,畢竟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和趙延洵的年紀并無關系。
卻見羅倫板起臉道:“蔑視殿下,你這是重罪……若是被剛才那兩人聽見了,你恐怕會橫死當場!”
說到這里,羅倫略帶感慨道:“殿下年紀雖輕,卻是秉承天命,非你我凡人可以揣度!”
這些話,已經有些神神叨叨,張光仕就更加不相信了。
“殿下仁德,雖地位尊崇,卻心念百姓,治政無不以百姓生計為先,先治軍無不以庇護百姓為重……”
“若非如此,我又豈會輕易歸附王府,張僉事……你真不知道我羅倫是什么樣的人?”
羅倫是什么樣的人,至少對方在北地做布政使時,是絕對的清正廉潔。
可末世到來,張光仕見證了太多不可思議之事,自然也多了幾分警惕和懷疑。
似乎也明白其中關竅,羅倫說道:“你可以不信我,但你得自己的眼睛,你該去隴右各處看看!”
“明天他們要帶你走,我會跟他們打招呼,讓你看看雍王治下的隴右!”
靠近牢門,羅倫語氣鄭重道:“若你還是那個一心為公的張光仕,那就該如我所說……棄暗投明!”
言罷,羅倫不等張光仕發言,直接轉身往牢房外走了去。
原地,只留張光仕一人沉默。
“一心為公……就得背棄北地軍民!”張光仕喃喃道。
如何抉擇,張光仕一時難以抉擇。
“先看看他隴右是何情況,畢竟這顧蒙一地之情形,不等于隴右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