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
隨著軍士的應諾,庭院之中濛濛細雨,漸有繁密之勢,滴滴答答,雨打芭蕉聲次第響起,
“本宮看誰敢無禮?”蘇子妗冷聲道。
蘇國夫人猛然扭臉,道:“怎么,先君侯剛剛大行,你就欺我這無依無靠的未亡之人嗎?”
蘇子妗卻也不知如何回答。
“為何如此喧鬧?”
就在這時,隨著一聲淡漠的聲音響起,一個身材秀拔的素服少年,施施然出了甘露殿。
八角宮燈之下,少年一身素衣,腰間按著一柄黑鋒長劍,目光清冽,因為背對著燈火,冷峻削立的面龐,晦暗不明。
“我等見過殿下。”一見來人,那伍甲士,在一個青年校尉的帶領下,拱手行禮。
蘇照按著腰間寶劍,不避細雨,舉步行至長廊,睨了一眼那青年校尉,“曲楷?我認得你,當年鄭國犯蘇,柏陽一戰,你父曲朗自請為死士,率三百軍士夜襲鄭軍大營,身被三十余箭,為先君譽為國之柱石,從此典禁軍事,怎么,你要幽禁我蘇國公主,背棄我有蘇一氏?”
言及此處,手掌虛扣在劍鞘之上,銳利如刀的目光,上下審視著曲楷。
曲楷一時心頭大震,只覺頭皮發麻,鬢發之間,冷汗顆顆滴下,忽然抱拳,單膝跪地,拱手說道:“卑職不敢。”
“退下。”蘇照深深看了一眼曲楷,冷喝道。
前世袁彬作亂,當時三千禁軍冷眼坐視,唯有這曲楷,是禁衛之中,少有的站在他這一邊的人。
說來,袁彬的手段,屬實惡毒,竟然污蔑他荒淫無道,和長姐私通,欺辱寡母,亂人倫,當時本就是孝期未過,如此“惡跡斑斑”,自是中外震恐,他聲名狼藉,以致袁彬作亂之時,除卻一二耿介之臣仗義執言,蘇國公卿泰半觀望。
后來哪怕逃離蘇國,前往其他國家搬救兵復仇,也是受盡白眼。
想起袁彬的惡毒手段,蘇照心頭殺意洶涌。
“阿弟。”蘇子妗見蘇照出來,就是輕喚了一句。
蘇照心頭漸沸的殺意,在這如清水微漾的柔婉聲音中,漸漸平息,抬眸看去,前世今生,諸般經歷一時如夢幻泡影。
八角宮燈之下,燈火通明,年方二八的少女,正是明眸皓齒,婷婷裊裊。
這就是他此世的姐姐,蘇子妗。
蘇子妗外柔內剛,當初袁彬先為自己兒子求婚,作為試探他態度的權術,后來他不許,結果袁彬后施毒計,謀算于他,當時公卿當面,披頭散發的阿姐,就以金簪自戕,死在他的懷里。
蘇照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翻涌情緒,沖蘇子妗微微點頭,轉頭看向蘇國夫人。
強忍著拔劍刺死眼前女人的沖動,目中已然霜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