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徐宅之中,徐貞拿起一個包袱皮,轉身走到梳妝臺下,從木抽屜里取出一些碎銀和珠寶,清聲道:“你先走吧,我不打緊,再說未必會牽涉家眷,當然,如律法如此,也是命該如此。”
徐貞聲音輕輕柔柔,哪怕如今,也是鎮定,給其弟收拾著東西。
她這一輩子安分守己,只有一個弟弟違法亂紀,逞勇斗狠,但也是生活所迫,如果坐事論罪,也是她命該如此,或許正如婆婆所言,她就是生來命硬,克父克母克夫罷。
徐淳面色惶急,道:“姐,都什么時候了,官軍可不管你這些,這半年,溫邑的大人物說砍腦袋就腦袋了,我們這些升斗小民犯了事,還能例外?你留在溫邑,落入官府手里,兇多吉少,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依依考慮。”
徐貞手腕微頓,面上現出一抹愁苦之色,道:“依依剛剛睡下,哪里走得遠路?而且閻先生也說了,這幾日都需靜養,否則絞痧痛不是鬧著玩兒的,二弟,你趕緊趁著夜里跑吧,一會官府的人,可能就找到這里了。”
徐淳見勸不動徐貞,長嘆了一口氣,道:“那好吧,我打算去……”
“你去哪兒,心中有數就好,不用和我說。”徐貞丹唇翕動,截住了徐淳的話頭。
徐淳心頭涌起一股感動。
他這一次,并不打算跑到鄭國,官府肯定掌握了他勾結鄭國的證據,他怎么敢逃到鄭國?
而且縱然逃到鄭國又如何?
還要給那鄭泰為鷹犬,這次離開蘇國,待修煉有成,功成名就之時,再行返家。
“周都洛邑,若論繁華,當為九州第一,人文薈萃,如果沒有這事,我就打算前往那里游歷,現在也算是提早出發吧。”
徐淳自我安慰著。
“窮家富路,里面包了三百金還有一些珠寶,在外面要多小心,不要和別人爭斗,里面有兩件夏衫,是我前天剛做好的,已經包在里面了。”徐貞清聲說著。
徐淳一時百感交集,長姐如母,殷殷叮囑,在以前還覺得絮叨,這時分別在即,只覺得字字難舍。
這邊廂接過徐貞遞來的裝滿金銀的包袱,背在身后,鼻頭一酸:“姐,你多保重!”
徐淳深深看了一眼徐貞,挑簾出去,沖進雨幕之中。
“蓑衣,斗笠,別忘了披。”徐貞也走到門口,扶住門檻,望著那道背影。
“沒事兒,淋不著。”雨幕中,響起一道聲音,漸漸小了。
然在這時……
“徐淳就在這里,不要讓他跑了!”
其時,犬吠之聲在四野響起,濃重夜色之中,松油火把點燃,不避風雨,通明如晝,圍攏了這座坐落偏僻的宅邸。
“完了,這樣快!”徐淳沒想好這些官兵來的這樣快,心頭一橫,扔了一件衣物,拋向墻頭。
“嗖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