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位一郡封疆看來,一場謀逆大案將起,簡直是驚濤駭浪之險。
“魯卿稍安勿躁,不至于此。”蘇照溫聲說道。
不多時,安安也去而復返,精致可愛小臉之上現出一抹幸災樂禍,笑道:“那幾家已經各自歸家,召集人手去了,我跟蹤住一個人,探查的他們的計劃是,內連郡兵,使其鼓噪鬧事,不援郡衙,他們幾家原就有子弟在郡兵中為將校,同時,他們幾家召集家丁、青壯,準備于天明時分,攻入郡衙,殺散禁軍,弒君舉義!”
魯琛聞言,面色大變,拱手道:“君上,事急矣,當速速調集禁軍,拿捕幾家家主,不使奸人詭計得逞!”
蘇照面色淡漠,默然片刻,道:“不忙,而今其反跡未彰,縱是派兵拿捕,也難保郡縣上下人心不服,孤就在郡衙之中,給他們唱一出空城計,看有多少人附逆從事!”
碭郡轄治九縣,碭郡幾家無法無天的郡望好除,但縣鄉豪強,卻不好動彈。
“君上千金之軀,不可立于危墻之下啊。”魯琛心頭一驚,連忙勸諫道。
蘇照道:“孤自有依仗……”
而在蘇照出言解釋自己用意之時,月亮門洞處,匆匆跑來一個提著燈籠的禁軍小校,嘎吱嘎吱踩過積雪,近前,躬身呈遞著一封書信,道:“君上,彭將軍,郡衙之外,有一中年人,自稱是粱家家主派遣,有十萬火急之事,言明于君上!”
蘇照面色怔了下,詫異道:“粱家的人?將書信拿過來,孤看看。”
說著,將書信取來,閱覽罷,眸中湛光流轉,一時無語。
魯琛雙眸一亮,問道:“君上?粱家家主這時候派人來?”
“是舉告信,這粱家也是有趣,竟然舉告王家謀逆犯上,言其為王繼脅迫從逆,粱家家主自知罪孽深重,愿以一死請求孤寬贖其罪,保全宗族后嗣。”
蘇照面色古怪說著。
暗道,粱家臨陣倒戈,直接把他整不會了。
安安也是好奇道:“這是唱的哪一出?”
蘇照道:“這個魚釣不成了,粱家退伙,其他幾家,未必不會懼而思退。”
果然,又一個青年校尉匆匆而來,雙手呈遞著一封書信,朗聲道:“君上,這里有一封書信,是車家家主之幼子,深夜送來。”
蘇照搖了搖頭,伸手將書信接過,展開閱覽,不出所料,依然是一封舉告之書。
然而,還沒完,又過了一會兒,月亮門處,又一個身材魁梧的軍卒挑著燈籠,面色匆匆而來,手中仍是拿著一封書信。
蘇照譏諷道:“還真是識時務。”
軍卒將信封呈遞而上,言是申家。
蘇照閱覽而罷,將一沓書信遞于魯琛,冷哂道:“魯卿也看看,哪一家寫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安安忍俊不禁,藍寶石的明眸眨了眨,道:“下一封不會是王家的自首信吧?”
王家當然沒有自首,只有三封書信,但也意味著碭郡郡望的態度,不愿拼死從逆,哪怕是簽署所謂盟約之后,也在展開自救。
“這反而讓孤不好辦了。”蘇照淡淡說著,心頭多少還是有些哭笑不得,“既然不能引蛇出洞,就先發制人吧。”
王家莊園
此刻,王家家主王繼還不知自己即將孤軍奮戰,莊園之中,燈火輝煌,雪地上站著幾人,披甲捉刀,氣度沉凝。
正是王繼諸子并一應家將。
王繼已讓諸子召集了青壯,大約有一兩千人。
其四子王通,三十出頭,頜下蓄著短須,身披玄色甲胄,拱手道:“父親大人,康家老大,已帶著家將在花廳候著了。”
“申,粱幾家呢?你二哥、三哥他們一路跟著,沒出什么反復吧?”王繼顯然也不傻,那幾家投名狀交了后,并不意味著萬事大吉,其人就派了自己幾個兒子,著人護送著幾家家主返回莊園,調集壯丁,并讓隨時通傳消息。
至于康家,響鼓不用重錘,原本這就是康、王兩家的搏命一擊,如今康家家主身陷囹圄,生死不知,主事的康家老大,早已是反意洶洶了。
“半刻鐘前,才傳過來消息,那幾家正在召集家丁,響應父親大人。”王通面上激動說道。
“父親大人,此事是否太過倉促了。”
王繼道:“唉,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那位已著人在長水、鄢陵諸郡調兵,分明是意圖屠戮我等,那位或還以為為父不知,但為父在這二郡也有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