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照打趣道:“岳姑娘還真是明察秋毫,燭照萬里……這都被你猜到了。”
“不出意料的話,命趙戩退兵的王命已在路上了。”蘇照笑道。
岳昕冷哼一聲,沒有搭理蘇照的調笑,顯然這段時間的相處,已讓這位心魔宗女修,習慣了蘇某人的作風。
“你接下來要做什么?率軍掩殺?”
蘇照笑道:“兵書有云,歸師勿遏,如晉軍退兵,孤自是敲鑼打鼓,燃鞭歡送。”
而在二人議論之時——
此刻,晉軍大營之內。
心魔宗一位神照境長老,領著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官吏,進入帥帳之中。
“趙大司馬,君上有命,衛國之事,業已事不可為,令大司馬退兵還都。”那中年官吏是晉國諫議大夫——靳才,取出一面金牌,宣讀著晉君的口諭。
趙戩面色幽幽,看不出喜怒,許久,抬起一雙堅毅的目光,頓聲道:“臣……趙戩不敢奉命。”
晉國諫議大夫,靳才明顯愣怔了下,似乎懷疑自己聽錯,顫聲道:“趙公,您方才說什么?”
“臣,趙戩不敢奉命。”趙楊戩這時的話語,分明大了幾分。
靳才面上現出一抹驚懼,急聲道:“趙公,還請收回方才之言,本官可以當作沒聽到。”
違逆王命,這是夷三族的大罪!
由不得靳才不為之心驚肉跳。
趙戩面色端肅,道:“還請靳大夫,將這封奏表,遞送至翼都,呈于君上御覽。”
說著,從袖籠中取出一封奏章,顯然早有準備。
諫議大夫,靳才深深吸了一口氣,面色變幻了下,苦笑道:“趙公,違逆王命,非同小可,縱然您累有大功于國家,也難免不為君上問罪啊。”
“趙戩累受君恩,如何不為君上大業肝腦涂地?而今,退兵還都易,他日再出河朔,難!”趙戩正色說著,拱手道:“還請將此奏表呈于君上。”
在他看來,一旦退兵,就要陷入晉國內部錯綜復雜的爭斗上,起碼一年半載不能再出兵中州,那時再觀豫州,將無晉國用兵之地!
靳才卻不敢接,苦笑道:“趙公,這奏表,下官不敢呈送,趙公,聽下官一句勸,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縱然趙公不為自身考慮,也要為趙氏一族的功名富貴考慮啊。”
趙戩道:“若茍利國家,我趙氏一族的榮辱興衰,又算得了什么?”
靳才一時無言,心頭也不由生出一股激蕩。
就連一旁沉默不語的魏符,都是面色動容,目光炯炯有神地看著趙戩,隱有敬意。
靳才面色一整,深施一禮,慨然道:“下官雖不通國家大略,但趙公為柱國重臣,見識通達,高瞻遠矚,想必這番堅持,有著自己的道理……那這奏表,下官就幫趙公轉送!”
趙戩拱手道:“多謝靳大夫。”
可能他的堅持,在旁人看來危言聳聽,愚不可及,但他卻不得不為,縱然引得晉君不喜,朝廷同僚攻訐,也在所不惜。
這才是真正的……自我保全之道。
否則,如他視而不見,再以敗軍之將身份返回翼都,雖以前番大敗齊魯聯軍之功績,與此敗功過相抵,但來日他設想的事情發生——晉君大業難成,止兵河朔。
以晉君之性情,每回顧前事……趙氏一族才有塌天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