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曉蝶死了心,在病好后搬回了董家。
她覺得,自己永遠永遠不想再去獨樹巷,永遠永遠無法面對珍珠。
當時面無表情讓陳天生帶他女兒出去,已是她的極限。
董家為她舉行了家宴,一來慶祝她康復,二來安慰她因為一個小姑娘錯過了大學入學考試。
董太太嘖嘖有聲,說一個小姑娘怎么有這么深沉的心機,真真想不到,若是長大還得了,只怕翻江倒海。
莊曉蝶惟有苦笑。
她也想不到。
僅僅因為不想她離開,珍珠有心裝病,因為聽說糯米黏滯不易消化,她從周太太處回家后,又讓姑媽去買了四個糯米雞,拼命塞進肚子里。
“又不是曉蝶的錯!她一向善良,哪里知道那小鬼頭滿肚子詭計!額,曉蝶,俗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曉蝶,你往后別對人太好了,小心被人賣了也不知道!”董家二公子董安邦見莊曉蝶面容慘淡,出言安慰。
他個性軟弱,一向對莊曉蝶頗有好感,自她驟然離家搬到外頭,也有心去探望,還打聽了具體住址,卻被母親看破,拘得死死的,根本不敢獨自去獨樹巷,此時見她又搬了回來,心里頭不知多歡喜,竟不顧母親忌諱,當眾勸慰莊曉蝶。
“她太小,做事哪里知道后果。”莊曉蝶竟不覺意替珍珠辯護。說到底,珍珠再厲害,也要自己配合。
她也不知該怪珍珠心機深沉還是怪自己蠢。
“這話不對,三歲看老,她對自己都那么狠,往后定是個狠角色!”董家大公子董安國慢條斯理道。
董太太目光一轉,見丈夫臉色不快,連忙勸道今日是迎接曉蝶出院的大好日子,別說這些有的沒的,快快動筷。
飯后,莊曉蝶要去花園逛一逛,董娜摟住她,親親熱熱說別亂走動,如今她可是董家的重點保護對象,若是再被風吹病了,爸爸可要雷霆震怒的。
董娜吹胡子瞪眼睛,扮起得知她暈倒被送入院時的董昌年,聳了聳肩膀,說:
“我覺得呀,就算我暈倒了他都不會那么生氣。”
換了往日,董娜一定會為此吃醋的,奇怪的是,她居然笑嘻嘻地重提舊事,卻毫無怒容,這一點都不像董娜。
莊曉蝶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不過,晚上董娜親自宣布了謎底:
她明日要去上海了!
這是父母對她好好復習考試的獎勵!
若不是莊曉蝶大病初愈,按原計劃,她本該隨董娜一起去的。
“你放心,我會替你挑衣服的,哇,大上海,我又要來啦!”董娜張開雙臂團團轉,最后一個旋轉,摔到床上,卻還哈哈大笑。
莊曉蝶心頭冒起一絲懊惱。
上海,是一個人的代名詞。
這一回,她只能錯過了。
董娜走后,莊曉蝶開始翻看報紙上的招聘啟事。
拿不到獎學金讀大學,她想先找一份工作。
她發現,自己能做的工作不少,比如商店售貨員、商行文員、家庭老師等,甚至還有夜校老師。
她把合意的招聘啟事抄寫下來,偷偷去面試。
然而,面試并沒她想象中的那么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