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太面目全非,十分狼狽,不僅右臉頰上傷口高高腫起仿佛多了一條橫著的鼻子,右耳垂也被拉裂成兩半,也涂了有問題的玉顏膏,也脹鼓鼓的,仿佛耳垂上咬著兩只小河豚。
幸虧這是單人病房,房門一閉,清清凈凈,否則不知多少病人及家屬會跑過來圍觀。
見莊曉蝶到來,周太太先是一喜,繼而迅速低頭,悶悶道:“讓你看笑話了。”
一向好強爽朗的周太太,竟然到了如斯地步。莊曉蝶這才發現,自己不應該來的,起碼不應該在她最狼狽的時候來,來了幫不上忙,反而加重她心頭負擔。
見周太太嘴唇干裂,莊曉蝶默默從帶來的網兜里掏出一只紅蘋果,拿過床頭柜的刀子。
刀子輕輕在蘋果上滑過,長而薄的果皮一圈圈旋轉著下墜,始終不斷。
耳邊傳來周太太嘆息似的聲音:
“她小小年紀,下手那么毒辣,真不愧是董家的女兒。”
莊曉蝶一顫,手中刀子一偏,長長的果皮斷了,落到地上。
以周太太的傷勢,自然沒法吃蘋果的。莊曉蝶把蘋果放入碗中,切成薄薄的小片,再插上牙簽,才把碗送到周太太手上。
“你打算往后怎么辦?”
“怎么辦?若非我了解你,真會疑心你是替董太太來做說客的。”周太太苦笑,“雖說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刀在別人手,說不定哪天又割到我臉上了。見過鬼還不怕黑?自然是有多遠就滾多遠。”
她嘆了口氣,又道:“只可惜了我那對鉆石耳墜,幾盆蘭花換的,才戴了幾天,就沒了,早知道買什么耳墜啊,買吃的穿的都不落空!”
莊曉蝶疑心,周太太內心深處其實相信自己就是有意來替董家打探消息的,只不過那人不是董太太,而是董伯父。
畢竟周太太早就知道,相比董伯父,董太太與自己關系并沒那么好。
而她特別提到那對鉆石耳墜,分明是上回已經發現自己神色不對,才加以說明,有意撇清與董伯父的關系。
他們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種關系,只不過買賣了幾盆蘭花而已。
上回董太太因為蘭花而與伯父發生了嚴重沖突,難道也是誤會?
周太太往嘴里塞了一小片蘋果,嘴角張開,牽扯到了傷口,不由啊的叫了一聲,緊接著罵了一句粗話。
莊曉蝶要把碗拿回來,周太太不讓,說疼了就不吃豈非太浪費她一番心意了,該吃的還得吃。
回到董家,董安邦立刻湊過來,打聽周太太的病情。
他離得太近了,溫熱的氣息直接涌到莊曉蝶臉上。
她立刻往后退了兩三步,拉開一定距離,簡單說明周太太情況。
莊曉蝶簡單說后,董安邦一臉黯然,說娜娜這回的確下手不分輕重,難怪爸爸氣得要把她趕出門,也不知道將來嫁不嫁得出去,又贊莊曉蝶脾氣好,將來不知多少男人搶著要娶她呢。
莊曉蝶越聽越不對勁,又見他雙眸炯炯,只怕他發瘋,推說自己還要看書備課,快步離開。
董安邦卻沒放過她,緊隨其后,說最近自己買了好些新書,現在家里人少清凈,她想看隨時可以拿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