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周慧文的事情捅出來,對周玉良毫無好處。
難道是董太太?
一想到她森冷的雙眸,莊曉蝶不寒而栗。書信若落在她手里,簡直等于周慧文的性命與未來捏在她手里。
周玉良那頭聯系不上,但明天上午慈善籌款會他會過來,到時候再提醒他周慧文一事隨時可能敗露,會不會已經太遲?
她眼前突然又跳出陳天生的身影,也許,可以拜托他走一趟?
但看他行事,他應該是董伯父遣來看顧自己的人,如果事情真的與董太太有關,他會幫自己嗎?
到底年輕,莊曉蝶越想越亂,越想越不知道如何是好。
茫然中,車已到了青云平民小學門口,聽到車聲,附近幾戶人家隱隱傳出人語。莊曉蝶剛下車,旁邊大榕樹后閃出一條黑影,道:“莊小姐回來了?”
是陳天生。
莊曉蝶定了定神,一面走,一面猶豫是否要拜托他。
陳天生不遠不近,走在她身邊,說秀英婆婆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被騙的房契明日定可追回,她可以跟秀英婆婆說聲,讓秀英婆婆盡早寬心。
“你自己不跟她說?”
“我?我說了,還說了好幾遍,她不相信,可能以為我又騙她呢。”
人到院門口,莊曉蝶倏地停下腳步,道:“陳大哥,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
“你放心,那個阿忠著實可惡,我定幫你砍他,說吧,要一條手臂還是腿?”
陳天生說得平常,莊曉蝶卻渾身一顫。
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與董伯父的世界,相隔很遠很遠。
“他,還是交到警察局吧。”她惴惴道,生怕他再說出什么怪話來,連忙拜托他去周玉良家走一趟,替自己帶一句要緊的話。
陳天生壓低了聲音,說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自己不好插手。
莊曉蝶知道他誤會了,定以為自己和周玉良鬧別扭,但又不好直接說出真相,紅著臉,道:“不是那回事,麻煩你替我轉告他,上海電影小姐的來信不知被誰偷了。”
“原來是上海電影小姐,嗐,我還以為——我替你跑一趟!”
見莊曉蝶推開了屋門,陳天生往后一轉,噠噠噠的跑遠了。
一個街坊聞聲從秀英婆婆房間內走出來,嘆息著告訴莊曉蝶,要不是那個打抱不平的好漢盯得緊,秀英婆婆差點就吊死了,也是他,囑咐大家輪流守著秀英婆婆。
莊曉蝶內疚不已,連忙沖進房內,房內油燈昏暗,床前坐著張勇的媽媽,說婆婆哭累了,睡了,今晚還是得盯著,離不得人的。
“孤老婆子的棺材本也騙,那個阿忠,真不是東西!”
張勇媽媽呸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液。
“恩,不是東西!多謝你們替我照顧婆婆了。”
“嗐,說什么話,鄰里街坊的,能幫則幫,不用客氣的。”
莊曉蝶堅持換自己守夜,保證自己會看得好好的。張勇媽媽不讓,說明天是平民小學的大日子呢,莊先生還是得去休息休息。
另一鄰居倚靠在房門變,也勸她早睡。
莊曉蝶堅持自己以前也替臥病在床的嫲嫲守過夜的,有經驗,保證不會睡死,張勇媽媽她們明天還要做工做生意呢,該休息的是她們。
最后,莊曉蝶勝了。
兩位鄰居出門時,說真看不出莊先生小小年紀,那么拗。
“嗐,什么拗,那叫主意拿得定!”張勇媽媽替莊曉蝶解釋。
“對對對,莊先生到底是先生,喝過墨水的就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