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著,紐特從自己的茶杯中到處一點水放在杯碟上,“紅色蜻蜓”靈活地在客廳中盤旋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杯碟上,小口小口地用口器喝著茶水。
葉爾馬克嘆了一口氣,把自己的茶杯放到一邊。從柜子里取出一瓶酒,向紐特晃了晃。紐特擺了擺手,于是葉爾馬克又拿出了一個杯子,自顧自地倒了一杯。
葉爾馬克喝了一口,然后盯著杯子里清亮透明的液體,緩緩說道:
“那一天,魔法部的消息先到,麻瓜政府的廣播慢了大概半個小時。魔法部的命令傳來時,父親馬上就開始收拾行李,準備撤離了,但……當麻瓜政府的電訊傳來時,他還是走了——通過飛路網,直接去了切爾諾貝利,成了最早奔赴核污染區的人之一。”
“別人都說去了切爾諾貝利的人是用鏟子對抗原子。還有個笑話說,機器來到切爾諾貝利的屋頂作業五分鐘,然后就發生故障了。但蘇聯人喝了點伏特加上去,一干就是兩小時——我笑不出來,我真的笑不出來。”
葉爾馬克喝干了杯子里的酒,然后又給自己倒上了一杯。
他的聲音冰冷,但卻透出一絲落寞:
“我父親最后的那段日子……非常痛苦。急性放射病,他全身都在壞死。這種病用咒語是治不好的,只會讓他越來越痛苦……最后魔法部的人來了,在他的病床前宣布他違反了保密法,在他彌留之際收走了他的魔杖。”
“麻瓜政府給他頒發了勛章——切爾諾貝利核電站事故參與者證章。但是后來蘇聯解體以后,大量相同的勛章流到市面上,讓這種勛章突然變得一文不值了。”
葉爾馬克呵呵笑了起來,搖晃了一下酒瓶,聲音里滿含嘲諷:
“這就是他用生命換來的東西,這真的值得嗎?”
紐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只能說了一句:“你父親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是啊,他當然了不起。他是我的父親,我曾經多么因他感到驕傲。但他最后拋棄了魔法界,拋棄了我,拋棄了伊琳娜……所以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永遠。”
葉爾馬克的聲音里已經不再帶著怨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痛苦與無助。
“……我很抱歉。”
紐特心中忽然感覺有些堵得慌,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之后,紐特·斯卡曼德環視了一圈一片狼藉的客廳,以及那扇通往樓上房間的會客廳大門,想了想之后主動打破沉默,岔開話題道。
“說起來,您女兒的魔法天賦相當不錯,她之后一定能成為學校里最受歡迎的學生!”
“學校?呵……”
葉爾馬克·伊萬諾維奇咧開嘴,臉上浮現出一抹諷刺。
“科多斯多瑞茲魔法學校可不會忘記父親的背叛,伊琳娜如今已經十一歲了,但如今八月都快結束了,她卻沒有收到學校的錄取通知書——您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吧?”
“斯卡曼德先生,您不要忘記了,‘巫師之殤’可是會傳染的!伊琳娜,還有一眾‘魔法界的叛徒’們的孩子,在絕大部分人眼中都是瘟疫。您認為高貴的、正派的科多斯多瑞茲魔法學校會允許這種被詛咒的孩子踏進他們的校門嗎?”
“怎么會這樣!荒謬!這都已經過去六年了!”
紐特眉頭緊緊皺了起來,看了看壁爐邊上那被高溫灼燒出來的白色痕跡。
“這孩子擁有那么好的魔法天賦,如果不能上學,那未免也太……”
“呵……這里可沒有阿不思·鄧布利多那樣的老家伙,難不成我還能讓伊琳娜去霍格沃茨念書不成?還能有什么辦法,我也只能自己來教一教伊琳娜,至于未來能……”
葉爾馬克·伊萬諾維奇苦澀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酒瓶,長嘆了一口氣。
“等等,您剛才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