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小院里是瞞不住事的,月盈前腳剛說的話后腳別人就都知道了,太太元氏把她叫過去,劈頭蓋臉的一頓說教,月盈左耳進右耳出,只當沒聽到。
當天下午就看到仆人從正房拖了一個丫鬟出來,那丫鬟身上血淋淋的,抓在地上的手劃出一條條刺目的血痕。
“站住”
月盈攔下仆人,雙手顫抖的撩開那丫鬟的頭發,陽光下人已經深度昏迷,圓圓的臉頰高高腫起,破皮的嘴角溢出血沫,她傻乎乎的湯圓此刻就躺在她的腳邊,被鮮血浸染的衣袍下不知道藏著多少傷痕。
“把她抬到后房去,叫大夫來。”
周圍的仆婦直挺挺的立在那兒,沒有一個搭理月盈,像是麻木的木頭人。
“這賤婢冒犯太太,理應處死,月盈姑娘可不要壞了府里的規矩。”從正房里出來一個衣著華麗面色刻薄老仆,老仆站在正院的臺階上,盛氣凌人的俯視著她的杰作。
月盈認得她,她是元氏的奶娘張氏。這種老貨最是煩人,仗著自己跟著貴人有幾年資歷在府里狗仗人勢,作威作福,手里有著幾分權利,骯臟事干過不少,又足夠沒臉沒皮,元氏派她出來,自然是想要給她一個下馬威的。
六月的午后正是最熱的時候,熾熱的太陽曬在人身上火辣辣的疼,蟬鳴聲聲,突然手下的湯圓眼球變得渾濁,身體也越來越僵硬,她甚至不能最后再同她說一句話。
“你主子怎么不出來,難不成是怕了”再次親眼目睹草菅人命,就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藏在她心底的惡,原本還有的一絲愧疚徹底熄滅。
“就憑你也配太太親自出馬,我勸你還是省省心老實點,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要不然太太也要處置了我?今天人我就是要帶走,有本事她就來,我等著。”她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手摟著肩膀,一手勾著湯圓的腿,就這么將她抱起來了“:對了,祭祀在即,最忌諱血腥怨氣,聽說夫人要帶小少爺去奉神殿賜福”說這話時她瞄了瞄站在正房門口的小少爺笑得一臉明媚“:依我看還是別了吧!當心罪惡報應孩子身上。”
“翠果給我撕爛她的嘴”坐在屋里看戲的元氏,聽到這話再也坐不住,跟點燃了的炮仗似的竄出來,惡狠狠的說。
這場鬧劇以袁明義的到來為終結,月盈少不得挨了一堆罵“:給我好好待在房里反省,不就是個奴才,反了天了你。”
這廂說完月盈,他少不得要放低姿態去哄哄元氏,元氏家族勢大,連他都敬著三分,他總不能時刻都護著盈盈,不能將元氏給得罪狠了。
夜里袁成帶頭身后跟著一溜仆人,他將手里頭捧著的食盒呈上,滿臉堆笑“:聽說您沒用晚飯,爺特意囑咐奴才從春風樓買來的點心,您瞧瞧這餡餅還冒著熱氣呢?”說著瘋狂給紅兒使眼色。
紅兒和湯圓共事一場,前段時間還在一起說笑還給自己開門,好端端的人就這么慘死了,隔誰心里都接受不了,那還能吃得下東西,礙于壓力不情不愿的接過袁成手里的盒子,打開后端起最上面那一格的餡餅遞給月盈“:夫人您嘗嘗”
這場面倒是讓她想起在南梔院的時候,他惹她生氣后她躲在湯圓屋里不愿意回房,他提著一盒紅豆糕過來哄她。
月盈別過頭去,這膩膩的肉味讓她惡心“別叫我夫人,我擔當不起”說罷又轉向袁成“:你東西也送到了,請吧!”明晃晃的趕人。
袁成只是笑,指著身后那一溜人說“:他們都爺挑給您使喚的,您盡管用要是有不聽話,您就告訴奴才,奴才指定拔了他們的皮。”說著冷眼掃過那些人,那些人具是一個哆嗦。
月盈冷笑說得好聽,使喚是盡管使喚,心里裝著那個主子可就不一定了,這些人的身契都不在她手里,真有事的跑得比誰都快。
“行了,你們都下去。”袁明義匆匆從前院趕來,夜風撩起他的衣擺,身上帶著一股濃郁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