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急忙扶起張繡,而張繡也不再痛訴自己之過,只是再次跪地向袁熙表了忠心。
二人相視一笑,也如李立一般,被張繡引至席間,帳中張遼,高順等人皆是紛紛向著張繡表示歡迎。
只有張郃,高覽,田豐,沮授四人沉默不語;因為他們的主公是袁紹,而不是袁熙,這番場景讓他們心中大駭,眼下袁紹未死,而袁熙此舉,無疑是擁兵自重!
更讓他們心驚的不止于此,幾人心中細數一番才發現;此刻的袁熙擁兵十萬,帳下大將有張遼,高順,臧霸,張繡;皆是大將之才,而南皮郡丞陳群,隨軍長史陳宮,隨軍參謀李立也都是治世之臣;哪怕此刻袁熙反了袁紹,也未必不是不可能之事。
四人相互對視一眼,心中所想各不一樣。
這既是袁熙故意為之,也是袁熙迫于無奈的決定,總不能張繡來投,還讓他回去投奔袁紹,這不是等于告訴張繡,我這里不歡迎你,我去我父親那里碰碰運氣吧。
因此袁熙心下一橫,便決定當著四人的面將張繡收到帳下,這意思便是說:我不僅要張繡,你們四個要么今日效忠與我,要么就被我冠以莫虛有的罪名軍法處置吧。
賈詡瞇著眼睛站在一旁,臉上始終保持這笑容,他被押入營帳時便是仔細觀察了場上每個人的神情,那些人是效忠袁熙的,哪些人是效忠袁紹的自己心中早已知曉;不過他還是很佩服袁熙的勇氣,當初聽聞招降張繡的不是袁紹,而是袁熙時,賈詡便大為疑惑;這袁熙想做什么?與袁紹窩里斗嗎?
賈詡并不擔心自己的安慰,沉浮半生,自然有自己的自救之法,眼下他倒是特別想知道袁熙到底想做些什么。
“袁熙公子,你現在這般是何意?袁公未亡,而你卻擁兵自重,田豐不才,卻也知道一君不侍二主,公子今天這番做為,是不把自己的父親放在眼中,欲反之嗎?”田豐剛直,接受不了這樣的事,當下起身便指著袁熙罵道。
田豐的話猶如一顆一塊巨石,砸在平靜的湖面上,場上眾人皆是閉口,愣愣的看著袁熙。
“田軍師與我父親倒是忠心,我且問你,你仗義執言,屢次勸諫,我父親聽入耳中有幾回?若是當初聽了軍師之言,謀取許都,豈會有如今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占得三州之地。”袁熙冷哼一聲,看著田豐冷冷的喝道:“我大哥袁譚,三弟袁尚,手下將領明里效忠我父親,暗中哪個不是各自為政,這些年來,若非你等忠義之士直言勸諫,恐怕這偌大的河北也不會被我父親征服。田軍師以為淳于瓊之死,當真如表面這么簡單?且不論當是我父親聽信淳于瓊讒言,拒絕謀劃許都,挾天子以令諸侯;那日貂蟬被劫,以你之智當真想不通其中緣由?那淳于瓊縱有天大的膽子,敢在我治下劫人?為保全我父親顏面,我才將所有罪責推與淳于瓊,盡了人子之孝,若你不服,便且看著,我以兩月為期,與你明言;兩月之內,我等在此苦戰,我那父親必會借由戰事停滯不前,督陣南皮,名為監軍,實則卻是為了貂蟬而來!我與張遼將軍等人作保,來了河北,必會護佑貂蟬,豈會失信于人;而我留一萬大軍,以臧霸為將,名為鎮守南皮,實則就是在提防我的父親,若是真讓我父親得逞,豈非無信無義?我雖私收能臣武將,入我帳中,但我并未想過要反我父親,實是為了壯大河北,也是與我父親掣肘,令其放下對貂蟬之心,專心于政。曹操帳下,猛將如云,且不說許褚,夏侯之流,便是朱靈,于禁,也是一方良將,善戰之人比比皆是,縱觀河北,這些年來,父親任人為親,遇事不決,好謀無斷,多少名臣良將被拒于門外?難道僅僅為了向我父親盡孝,便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任其放縱?如今縱使做了不孝之事,我也問心無愧,難不成田軍師想要我背負不信不義之名茍活于世?”
字字句句皆敲擊在田豐四人心頭,雖是狡辯,但卻說的句句在理,田豐竟一時無法反駁。
“縱使如此,公子也不該擁兵自重,妄論自己父親。”終于,憋了許久,田豐才說出了這句話,卻是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我有說我要擁兵自重嗎?這十萬大軍是來攻打幽州的,又不是我用來威脅我父親的。”袁熙之間開口嘲諷道:“再說妄論我父親之事,田軍師當真是迂腐之極,你雖為臣,或可直抒己見,遇不平之事,便當眾反駁;而我呢?生為人子,便要事事順其心意,任其妄為?若非田軍師今日開口直抒己見,我豈會與你說這些?難不成就像你說的,自認擁兵自重,被你訓斥,任由眾人誤解?伐完幽州,還要回去閉門自省不成?”
再次的反駁終于將田豐懟的一言不發,而在場的眾人也第一次見識到袁熙的口才,對袁熙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胸懷大志,城府頗深,能言善辯,能識于人。
而此刻沮授卻是緩緩起身,朝著袁熙深深一拜,大聲說道:“公子之才,在下十分欽佩,主公若如公子這般,何愁大事不成,沮授不才,承袁公之恩,必忠于袁公,但沮授以為,待得袁公百年,或可輔佐公子登位,征伐天下,只是眼下,沮授以為,全可當做無事發生,就此揭過豈非更好。”
張郃和高覽二人均是點了點頭,認為沮授之言才是最好的選擇;只有田豐一人,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被袁熙的話給點醒了;反正就是一個人坐在那愣愣的喝著悶酒。
袁熙當然不想就此揭過,兩月之期已經定下,袁熙也想趁這個機會,奪取幽州,自立門戶,反正跟著袁紹混也沒什么好結果,兩年之后,河北便要淪陷,與其到時候接盤一個紛爭不斷,戰火四起,破敗不堪的河北,還不如現在先奪取幽州,到時候河北出現亂勢,讓曹操和袁紹先互相消耗,自己慢慢發展幽州,以幽州為根基,和曹操爭一爭,看看到底誰才能一同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