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過去,她都會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可能要死了。
即便她極力掩飾,家里人也還是發現了她的異常。
陶靜霞幾乎嚇壞了,夫妻倆帶著微笑跑去縣城找了劉大夫,但劉大夫卻跟之前一樣,堅持說她的身體很健康。
劉大夫是省城名醫,他說便是到首都和魔都,那些大醫院的結論也不會和他不同。
如此一來,倒是澆滅了陶靜霞想帶女兒去求醫的心思。
這個時候,蔣玉蘭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堆所謂的偏方,想要給微笑吃。為此,陶靜霞和她大吵了一頓,若非宋璋鳴插手,兩人估計會將天都吵翻了。
在陶靜霞即將生產的半個月前,微笑刷牙的時候突然喉嚨一陣腥甜,猝不及防就吐出了一口血。
她瞪圓了眼睛,下意識就將水杯里的水倒出去,將那口血給沖淡了。
微笑憋了半小時,等到家里大人都去忙了,到底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發現,哪怕生命重來一次,哪怕自己就是原地死亡也不虧,但是,她還是不想死。
她想要一個更精彩,更沒有遺憾的人生。
非常非常的想。
晶瑩的眼淚從眼角滑下,微笑想要放聲大哭,又不敢驚動任何人,只能死死捂住嘴巴。
無聲痛哭了一場,微笑的眼睛變得通紅,她拿熱毛巾捂了捂,感覺舒服點了,照了鏡子也不太明顯。
進入夏季的第一場雨還沒有下完,陶靜霞在家里痛了一整天之后生下了一個女嬰。
對此,家里三個大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失望。只有微笑,她除了高興妹妹出生,也將關注力都放到了陶靜霞身上。
微笑上輩子曾聽陶靜霞抱怨過,說她坐月子從來沒真正舒坦過。蔣玉蘭除了會在月子里幫著把孩子的衣服和尿布洗了,旁的什么也不會做。就是這樣,她也是數好了日子,陶靜霞一出月子就立馬不再幫她洗了。
在微笑還沒結婚生孩子之前,聽了這話她感想有限,然而等她自己也生了孩子之后,體會到剛生產完的產婦有多虛弱,帶孩子有多累人,就明白媽媽當初有多不容易了。
“哪來的益母草水?”看著從熱水瓶中倒出的淺金黃色液體,陶靜霞不由驚訝道。
這邊的風俗,家里有孕婦就會出去找益母草曬干,等到產婦生完孩子,就將益母草洗干凈放水里煮,過濾出來的水給產婦當水喝,以此幫助排惡露。
但是陶靜霞知道,自家婆婆根本想不到這些,之前那次生笑笑還是她阿姨采了送過來的。即便那樣,婆婆也不肯費心思煮給她喝,所以這次她也沒指望,誰想到……
宋文國的表情有些古怪,“是笑笑煮的。”
到了這會他都難以相信,自家才五歲的閨女居然知道洗了益母草給自家母親煮水喝了。雖然這件事并沒有多大難度,但五歲的孩子能想到去做這件事,就已經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了。
“你說笑吧?”陶靜霞一臉難以置信。
“真的。”宋文國道:“她燒完了沒法灌進熱水瓶里,還來找我幫忙。”
陶靜霞呆愣片刻,鼻子酸澀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