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她自己跟你講。”宋文國將手機遞給一旁巴巴站著的姨婆。
“喂,喂,笑笑你聽得見嗎?”老人家還是頭一次用手機,擔心她聽不見,聲音難免大了些。
微笑連忙離手機遠了點,“姨婆我聽得見,你不用這么大聲,都震耳朵了。”
“好好好。”姨婆放下心來,然后便說起了正事:“笑笑是這樣的,你小舅公想問你借點錢。”
小舅公?
微笑一愣,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那邊姨婆絮絮叨叨道:“你東安舅舅要娶媳婦了,只是家里還沒裝修,女方過來看人家不好看,就想把家里給裝修好。只是你小舅公前幾年才剛把債還清,這一時半會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錢。本來是要問你大舅公家借的,只是你大舅公前些年才被人騙,你東平舅舅那會結婚又把家里你的錢都用光了,上個月才剛還清債,這會手頭也拮據,能拿出來的錢有限。”
微笑用了會時間才將思緒整理清楚,畢竟,上輩子她年老那會跟陶靜霞舅家那邊已經不來往了。而這輩子,自打陶靜霞離婚之后,除了貸款建聞香公寓那次,之后她和那邊幾乎沒有來往了。
陶靜霞就兩個舅舅,因為都是幼子,母親早逝的關系,這兩位舅公日子都不好過,能娶上媳婦,很大程度得益于姨婆的援助。不過兩人都肯干,這些年日子漸漸地也過起來了。
大舅公被騙的事微笑也聽人說過,實在是這事刷新了大家對騙子的認知,事發的時候整個大隊都在傳。
對于被騙錢的人,以往大隊的人都覺得不值得同情——“要是自己不貪,也不會上當”“就是想著天上掉餡餅,才會被騙”。
大舅公的遭遇卻是告訴大家根本就不是這回事。
大舅公當時在外面遇到兩個陌生男人,對方上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人家問他什么說什么,讓他干什么就干什么,還把人帶回家,把家里的現金都給了他們。
——那筆錢是家里當時正打算用的,結果就這么被騙走了。也幸好家里的存折存的是大舅婆的名字,大舅公也不知道密碼。那兩個騙子膽小,沒敢讓大舅公帶他們去找大舅婆,家里才沒有被騙個精光。
東平舅舅念書好,畢業之后成了庭警,算是捧了鐵飯碗,相較而言東安舅舅就平庸了一些,但也是個好小伙,后來進了鋼鐵企業,也算小有成就。
大概是否極泰來,這對堂兄弟娶的妻子都不錯,不單娘家條件好,本人也都算得上出眾。
不過東安舅舅剛結婚那幾年跟舅媽好像經常吵架,為的就是婚前家里借的債,舅媽怪小舅公一家借了債都不說,認為他們騙婚。但小舅公一家也覺得委屈,他們覺得這事還用說嗎,不是明擺著的事?否則像他們這樣的工薪家庭,哪家不是借錢娶媳婦的?
見微笑久久不說話,姨婆以為她不肯借,頓時有些急,“笑笑啊,你幫幫小舅公,你小時候生病,知道你愛吃青蛙,他可沒少抓了給你送來。”
這是這輩子發生的事情,那時候陶靜霞還沒有離婚。小舅公以前經常抓蛇和青蛙去賣,后來不做了,但是微笑生病的時候,小舅公家里條件差,沒法給予金錢支持,便下了班出去抓青蛙給她送來。
“我沒說不幫。”微笑嘆氣道:“只是這事怎么是姨婆你來找我?小舅公怎么不給我打電話?”
對于陶靜霞舅家那邊的親戚,她談不上怨氣,上輩子小時候倒是不忿過他們待她和父母不如待其他舅舅阿姨親近。但仔細想來,人家也沒欠她什么,她家遇到難處的時候,那邊有能力也都愿意伸一把手。雖說后來不來往了,但也不是有什么齟齬,只是老一輩過世了,小輩有新親戚走,自然而然疏遠下來了。
“這事是我自作主張。”姨婆道:“你小舅公從親戚朋友那兒借不到足夠的錢,就想要借高利貸。那高利貸哪是那么好借的,我問你小舅婆,說那邊開口要兩分利呢。”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來麻煩笑笑這個孩子,只是親戚中條件好的也只有她了。文國雖然也算是她的侄子,但這是夫家這邊關系,從她這邊算,靜霞跟他離婚之后他們就沒關系了。
倒是笑笑,到底是他們的外甥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