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州,隸屬河北道管轄,地處大唐帝國東北一帶,與高句麗國接壤,是長白山脈主峰所在。
藩王府,后花園。
一老者手執一段樹枝,正坐在池塘邊,狀似垂釣,可那仿若魚竿的樹枝上卻并沒有魚線。
須發皆以灰白,衣著單薄,身型偏瘦,看上去與尋常漁翁無異,但他雙目中神光爍爍,有如雷電,任何人看到,絕不會生出輕視的感覺。
他的身旁有一位年輕女子,正坐在茶盤前,裙擺垂地,青蔥玉指將沏好了的茶水遞給老者。
“爹,您別去了,那榮鳳堂亦正亦邪,做事全憑喜好,他雖沒有明說,但女兒看的出,他是要與爹爹生死相搏。”
老者接過茶杯,呷了一口茶水,便放置在一旁石上,啞然失笑,一臉寵溺的看著眼前少女,
“怎么?你也對爹爹沒信心?”
這一老一少,便是長白王邱洛與他的幼女邱靈月。
邱靈月幽幽一嘆,雖是面上平靜如水,但芳心內卻是憂心忡忡。
“那劍魔石破天,位列太虛七斗,五十年來未嘗一敗,橫行宇內,四海稱尊,
手中天阿劍更是天下十大名劍之一,劍下不知道多亡魂,雖是多行不義,然當今圣上都拿他無可奈何,偏偏卻被一個二十四歲的青年一舉擊斃,
盛名之下無虛士,只看這幾年來榮鳳堂雇兇殺人,卻沒有一個敢上門報復,可知此人手下確有真材實料。”
邱洛哈哈一笑,聲如擊磬,
“月兒能怎么想,為父很是欣慰,要知道石破天絕不會死在一個不如自己的對手手里,天璣閣更不會瞎了眼將一個二十四歲的青年列入太虛七斗,
但自從為父收到這個消息之后,內心并沒有一絲惶恐,反而幾日來都興奮的睡不著,月兒可知為何?”
“知音難覓,對手難尋。”
邱洛欣然點頭,自己有六子一女,靈月更是老來才得,呵護有加,平日便總是帶在身邊悉心教導,無論品性,心智,修為,已經是藩王府僅次于自己的存在。
“不錯,為父踏入霸王境已有二十年,期間幾次沖擊太虛境,皆是無功而返,我今年九十七了,陽壽已至盡頭,唯有沖破太虛境,方可延壽百年,閉門造車時有窮盡,只有借助外力,方有機會邁出那最后一步,你說為父能不興奮嗎?”
邱靈月黯然垂首,她知道父親下的決定,是沒有人可以改變過來的,對于這樣一個追求武道至極的武癡來說,在暮年能夠有榮鳳堂這樣一個對手,確實如黑夜拾珠。
“父親大人打算什么時候動身?”
邱洛目光矍鑠,極為專注地盯著那樹枝盡頭下的平靜水面。
“嘩!”的一聲,安靜的塘面濺起一團水花,一條錦鯉躍出水面,不停的掙扎翻滾,就好像咬勾一般。
“上勾哩!”邱靈月臉上浮現出一抹欣喜地淺笑,玉掌輕拍,為父親鼓掌喝彩。
只見邱洛手臂一抬,樹枝末梢似乎有一條無形的線扯著那魚兒一般,枝干彎曲上抬,錦鯉受力甩了過來。
他凌空一抓,將錦鯉握在手中,看著仍在撲騰的魚兒笑道:
“為父早已將營州一帶事務交給你長兄打理,此番一戰,是為父近二十年最期盼的一件事,無論輸贏,月兒都切勿介懷。”
說罷,重又將錦鯉放入水中。
邱靈月知道,二十年來未逢對手,未能進窺太虛境,讓一向好強的父親郁郁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