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堅定而平靜地將喬熙護在了身后:“蕭淮策,你和熙兒之間血海深仇,注定是不會在一起的。”
“血海深仇?”蕭淮策冷笑著重復,目光落在喬熙的身上,蝕骨的狠和戾氣:“喬熙,若是沒有我,你還能救出喬家上下?”
“救下喬家,是你的贖罪!蕭淮策,這是你在贖罪!”喬熙的聲音尖利得厲害,蕭淮策從來沒有見過她這個樣子,又哭又笑,滿滿的凄惶。
他一時愣住,連手中的佩劍都緩緩垂下。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幾分無措:“你在說什么?什么贖罪?小喬,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我可以解釋的,你和我回去,我可以解釋的......”
“攝政王殿下,不必解釋了。你還記得十年前的蘇家嗎?”
喬熙紅著眼看他,在他震動的瞳色中,笑意慘然:“攝政王和丞相之爭,我父親不過一個尋常的九品小官,你為何遷怒于他,將我蘇家闔家上下處以極刑?”
蕭淮策這一生殺過很多人,數不勝數,于是一時之間,他竟然想不起這個蘇家究竟是何人何事。
他看著喬熙,明明知道不該問的,可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問出了口,他問她:“什么極刑?”
喬熙用憎恨的目光看著他,嘶啞難聽的聲音:“處以蒸刑,碎骨分筋,野狗分食,死無全尸。”
她每說一個字,目光就冰冷一寸,到了最后,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笑意詭譎:“攝政王可滿意自己聽到的?”
蕭淮策踉蹌地往后退了一步,可是只是片刻,他眼中的震驚心虛無措就消失得一干二凈:“當年你父親結黨營私在前,勾結外敵在后,條條框框哪一條不是必死的重罪?小喬,我不后悔我做的一切。”
他看著喬熙,沉聲道:“我只問你,你還能原諒我嗎?”
喬熙說:“你做夢!不可能!”
蕭淮策當下,沒有再說半個字。
只是當天夜里,攝政王殿下舉兵謀反,火燒宮墻,一片焦赫黑土上,染滿鮮血。
喬熙穿著月白的輕紗坐在鏡前。
她早就料到了今日,于是此刻面對,反而坦然。
她的鏡子內看見一身是血的蕭淮策,他穿著鎧甲,白色的內襯染成血紅色,仿佛地獄出來的惡鬼。
喬熙從始至終無動于衷地坐著,看著他一步步走向自己。
他在她的身后站定,彎下腰,染著血跡的修長手指搭在她的肩膀上。
下一刻,下巴被輕輕捏住,他的聲音掠過她的耳畔,低低啞啞,仿佛地獄低語。
他說:“你以為李延能護住你嗎?只有朕,能護你周全,小喬,你怎么這么傻?”
一個“朕”字,讓喬熙明白,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她重重閉上眼,兩行淚從眼眶低落,晶瑩剔透。
蕭淮策用指腹替她拭淚,在她臉上留下淺淡的血色。
他笑意平靜,緩緩道:“這是李延的血。”
喬熙終于用力推開他,歇斯底里地哭:“蕭淮策,你這個瘋子。”
而后者看著連滾帶爬縮到角落的女子,笑意陰沉冰冷。
他扯了扯唇角,溫雅的面容是肅殺的冷意:“朕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自己過來。”
喬熙說:“不要。”
可是蕭淮策怎么能容許她說不要,他走向她,捏住他的腳踝,下一刻,指尖用力。
“別亂跑,”他微笑,嗓音未帶半點感情:“否則朕就廢了你的雙腿。”
喬熙驚慌失措地看著他,又因為腳踝的劇痛,臉色蒼白。
“喬家的人,朕已經安置在了京城了,江南太遠了,你會記掛的。你放心,他們對你有養育之恩,朕一定好好照顧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