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燕已經將紙幣備好,冷冷的看著他,仿佛只要他搖頭,立刻就會撲上去一樣。
“你若不想嫁我,多的是方法,何必這樣自降身份。”李余不解道。
和離的女子難免受到苛責,即便是公主也很難再嫁,多數要偏安一隅,孤獨終老。
“不勞你費心,只管寫就是。”
獨孤意親眼看著他寫下和離書,懸在心頭的石頭驟然松快了不少,連聲音都變了。“你的事我會盡快查明,到時候你可不要忘了今日的承諾。”
待李余走后獨孤意滿意的將和離書看了好幾遍,小心的裝進隨身攜帶的錦囊中。
這可是她下半輩子的依靠了。
飛燕有些不忍,許多話已經到了嘴邊卻還是咽了下去。將桌面上的茶杯全部撤下,端了一杯一壺過來,輕聲問。“公主今天想坐在哪里?”
今晚月色上佳,她便在窗前坐下,趴在窗臺上輕輕的哼著歌。
“落日出前門,瞻矚見子度。冶容多姿鬢,芳香已盈路。
芳是香所為,冶容不敢當。天不絕人愿,故使儂見郎。”
月光皎皎,照見離人。
她仍舊被困在四面圍墻之中,只是如今再沒有人從墻的那邊扔進滿城風物。
飛燕甚至不敢開口,唯恐打破了她難得的安寧,這里不像都城,沒有那么多懂得看人眼色的人。
“你說,涼州如今會是什么樣子?”
“大概還和往年一樣吧。”飛燕心中酸澀,勉強將杯中的酒遞到她手里便立刻轉過身。
獨孤意看著杯中暗紅色的液體,只是聞了聞便又放下。“真不明白有什么好喝的。”
“李家的事污糟得不成樣子,公主何必趟這趟渾水。”
她輕輕的笑了“李家已經足夠低微,若換了旁人,只怕我就沒有這樣好的運氣了。”
飛燕低聲道“只怕這也不算運氣。”
這怎么能算是運氣呢?從一個牢籠到另一個牢籠罷了。
“我總要試一試,不然怎么能死心。”獨孤意望著天上的月亮,喃喃道。
她早就已經明白人和人之間是有緣法的,是與不是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她不敢奢望太多,只求能得一線。
“和離是要向陛下請旨的,若陛下不肯,即便寫下和離書也沒有用。”
獨孤意輕笑“他從未將我當做女兒,又怎么會在意我嫁給誰過得怎么樣,說不定他根本連我是誰都不記得,到時候只把我當做一個宗室女子就準了呢?”
“公主,我們現在已經離開都城了,山高路遠,怎么不都是個活呢?”
她并非不明白,可有的時候就是這樣,道理都懂,卻依然過不去。
“飛燕,這是我命里的檻,過不去了。”
云彩慢悠悠的飄過來將月亮遮住,本就不明亮的夜空瞬間更加暗淡,她輕輕的哼著歌轉身,心里充滿了對未來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