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帕奇男孩離得頗遠,跑得也是十足拼命,但顯然不可能跑過一個成年人,不多時便被康納追近。
隨著距離的縮短,康納舉起手中來復槍,扣動扳機。
“砰!”
來復槍,或者說線膛槍,雖然因為裝彈速度較慢而被一些人詬病,但憑著槍管里的膛線,其射擊精度卻比滑膛槍要好得多。
這一槍正中印第安男孩后背,脆弱的軀體當即就被鉛彈擊穿,鮮血飛濺!
小家伙慘叫一聲,旋即倒地。
康納沒有立刻過去收割頭皮,而是出于多年養成的好習慣,先為自己的來復槍補充了彈藥。
先將六十格令的火藥倒入槍口,再將被油紙片包著的鉛彈也塞進去,然后從后背取來一把小木槌和通條,將彈丸敲進槍管并捅到膛底壓實……
一氣呵成,訓練有素。
前后他只用了半分多鐘,是的,半分多鐘,這個速度已經足以讓他成為一名合格的士兵。
每次快速地完成裝彈之后,康納都不禁微微呼出一口氣。這給了他安全感,事實上,這個習慣不止一次救過他性命。對他而言,這就像是上帝的庇佑。
做完這些,確保自己現在就可以開出下一槍,他才走到已經倒地的阿帕奇男孩身旁,重新取出匕首,俯身準備割取頭皮。
然而剛一俯身,他就不禁愣住,難以置信地看著阿帕奇男孩的后背——那里的槍傷竟然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
“這……”
康納使勁眨了眨眼睛,試圖驅散他以為的錯覺,但遺憾的是,這不是錯覺。
阿帕奇男孩背上的傷口依舊在迅速愈合,肉芽像蚯蚓一般蠕動,而后凝聚、彌合。
須臾之間,鉛彈造成的可怕創口就愈合完畢,只留有一些淺色的痕跡,那是新生皮膚的顏色。
太詭異了!
這短暫的時間里,康納的精神世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
他當過獵人,上過戰場,見過許多更血腥的場景……但不論是同伴飛濺的腦漿,還是敵人灑落的腸子,都不曾讓他感受過此時的恐懼:“老天,這是什么!”
緊接著,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傷口基本愈合之后,阿帕奇男孩若無其事地爬了起來,一邊茫然四顧,一邊喃喃地念叨著什么,旁若無人。
康納不懂阿帕奇人的語言,但他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阿帕奇人的語言,更不是英語!
事實上,不要說他,在此時的北美大陸上,能分辨出這是什么語言的人怕是百中無一。
這是來自另一個半球的語言,中文。
說著中文的,自然是一個中國人的靈魂。
“……臨死前的幻覺這么久?”馬哨一臉疑惑,他的頭腦有些混沌,但似乎在逐漸清醒。
他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中國,是一位年輕的中學物理老師。
馬哨認為自己已經去世了,至少是正在去世,病逝的,彌留之際他甚至聽到了心電圖拉平的滴滴聲。大腦可能還沒死透,有一些幻覺很正常。
但這幻覺似乎太漫長了些,他感覺至少有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