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馬哨召開會議,對伐木場、東谷城和西泉要塞做了些安排,便準備動身返回堪薩斯了。
實際上他不想這么快就回去,畢竟加利福尼亞的發展才剛起步,比眠熊城更需要他的直接參與。
但鑒于他接下來的計劃,他不得不趕著回去。
臨行之前,馬哨一再囑咐獨眺和豎狼,這兩人將是他離開之后的代理人,負責薩克拉門托區域乃至加利福尼亞的所有事務。
“記住,你們的首要任務是保護和經營好金礦。”
“在此前提下,其它問題盡可能用錢解決……開采出來的黃金,西泉要塞和東谷城分別可以獲得十分之一作為發展資金,這筆錢足夠用了。”
“千萬要記住。”馬哨末了又強調地問道。
獨眺和豎狼都點頭應道:“放心吧,大酋長。”
囑咐完這兩人,馬哨又單獨叫來抬頭紋:“抬頭紋,我有一項秘密任務要交給你……”
抬頭紋說:“不管什么任務,我都一定會努力完成。”
馬哨沉吟道:“不是什么艱難復雜的任務,就是讓你秘密監督一下獨眺和豎狼。”
抬頭紋一怔,似乎有點不太理解:“秘密監督?”
馬哨笑了笑:“我說過,人性是靠不住的,不管是誰的人性。金礦蘊含著驚人的財富,盡管獨眺和豎狼都是對部落非常忠誠的人,但如此重要的事情,顯然要盡可能少地依賴人性的自律。”
“所以,除了公開的監督之外,秘密的監督也必不可少。你需要密切關注金礦的運轉,防止有人被**吞噬了理智。”
“當然,金礦以外的事情你也要關注一點,比如司法、軍事……”
抬頭紋鄭重地點頭:“我明白了。”
馬哨沉吟片刻,忽然問道:“抬頭紋,你覺得我要不要再安排一個人,來對你進行秘密監督?”
“多幾個秘密監督者,互相制約,應該會讓監督更加有效。”抬頭紋說道,隨即仿佛想到什么,忽然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馬哨:“怎么了?”
“大酋長,我想到了一個問題……”抬頭紋猶猶豫豫,半晌都沒有說出下文。
“有什么問題直接說出來,你是我的學生。”馬哨說道。
抬頭紋終于下定決心:“大酋長……我覺得,好像沒有人可以監督你。”
馬哨怔了一下,隨即笑起來:“說得沒錯,確實沒有人可以監督我,但——”
抬頭紋突然恍然:“我明白了,需要監督的是人性,不是神性!”
“不,我沒有神性,別說這種話,你可是我很看重的學生。”馬哨當即說道,眉頭微皺。
空氣安靜了幾秒鐘。
馬哨繼續緩緩說道:“你說的沒錯,抬頭紋,沒人可以監督我,至少沒人可以嚴格地監督我。而我也不是神,也和你們一樣有著靠不住的人性。”
“但這是個無解的問題……因為任何體系都會有至少一個漏洞,任何公理系統都有無法證明的東西,任何問題最后都會追問到一個絕對無法回答的問題。”
“我們可以無限地推崇法律和制度,推崇程序正義,但不論法律和制度怎樣完善,程序如何嚴密,它都只能接近完美,而不能達到。”
“任何情況下,都至少會有一件事,讓所有的理性、法律、程序、制度統統失效,讓我們只能寄托于個人因素甚至是意外因素,沒有更好的辦法。”
停頓了一下,馬哨又道:“如果有人說,物理學的大廈已經落成了……他注定會成為一個段子。”
“不止是物理,我們自身也一樣。完美的大廈永遠造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