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什么,六郎讓你滾吶。”
后面的人一腳踹開滿臉害臊羞憤的陳立。
一個六十多歲的白發儒生抓住機會,立刻從袖子里掏出卷軸,笑容滿面道:“六郎,聽說您老人家喜歡書畫,此乃王羲之的真跡。”
“哦?”張昌宗接過,神色不變道:“名字、身居何職?”
老儒生狂喜,忙道:“在下劉憲,僅是從八品芝麻小官。”
張昌宗微微點頭道:“這等璞玉都被遺漏,朝廷吏治果然混亂,你放心,我不會讓明珠蒙塵的,必給你安排個五品官職。”
“謝……謝六郎!”老儒生劉憲嘴唇一顫,顯然是激動過頭了。
張昌宗環視迫不及待的眾人,道:“各位,今日先行散去,吾有些家事要處理。”
說完便放下車簾,吩咐扈從驅趕府門前的眾人。
張昌宗翹著二郎腿,對張易之笑道:“你瞧瞧,這么多蒼蠅嗡嗡嗡,真令人煩躁。”
張易之微笑不語,等他裝完逼了,才勸誡道:“宗弟,你現在風頭正盛,更要收斂一點,莫要囂張跋扈留下話柄。”
“咦?”張昌宗盯著他,奇怪道:“往日最蠻橫的就是你,動輒打殺奴婢,怎么現在像變了個人似的。”
呃…
張易之一驚,打個哈哈道:“可能是為兄成熟穩重了吧。”
“變得這般謹小慎微,我看你是被妖物附體了。”張昌宗撇撇嘴,嘲弄道。
“那也是個傾國傾城的女妖。”
“……”
……
大廳。
氣氛有些嚴肅。
張家現任族長張行思坐于上首,張家嫡脈其他德高望重的族老分列兩邊。
值得一提的是,張昌宗坐在張行思旁邊,彰顯其地位超然。
張行思儒雅的臉龐有些慍怒,“易之,聽宗兒說,你不愿進宮伺候陛下?”
張易之稍默,如實道:“有宗弟就行了,倘若我們兄弟二人一起進宮闈,咱張家臉面往哪擱?”
話音一落,眾人頓覺難堪。
是啊,做男寵忒丟人了。
可不做吧,又浪費易之這張臉。
張家好不容易才出的俊美男子。
張昌宗指尖輕叩桌面,出聲道:“我自幼耳濡目染,張家子弟要團結,若有兄長在后宮助我,相信假以時日,我張家必將權勢滔天!”
張易之臉色瞬間僵硬。
這癟犢子,叫來族人“三司會審”還不夠,還說出這么蠱惑人心的話。
果然。
聽到權勢。
眾族老渾濁的眼睛都紅了。
權勢!自家兒子孫子都能借光身居高位,只要繼續發展,張家也會因此成為門閥,可能成為比肩五姓的存在!
想到這里,每個人都陶醉了。
甚至想醉在夢里不愿醒來。
見眾人久久沉默,張易之眉頭愈發緊皺,在封建時代的思想,家永遠是大于國的。
張行思“咳嗽”一聲,打斷眾人的美夢,望向張易之:“你父親早逝,我們都是看著你長大的,你身上這尚乘奉御的官職,也是靠家族蔭仕,所以你應該明白,個人得失要為家族利益讓路。”
一個矮胖的族老附和:“易之,家族為重,好好服侍陛下。”
張易之無名火上來了,冷笑道:“大伯,要不你去?”
“我?”大伯老臉一熱,瞪著張易之道:“我一個糟老頭子陛下看不上呀。”
眾人忍俊不禁。
張行思起身踱步上前,幽幽道:“易之,時代變了,天下人既已接受女人當皇帝的事實,你覺得做女帝面首有甚丟人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