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間有言:“入此門內,有死無回,百不全一。”
張易之幽幽醒來,嗅著空氣中的潮濕的腐臭味,夾雜著已經干涸的血的味道,胃口又一陣翻涌。
這已經是第七天了。
“終年不見天日,連空氣都是渾濁的,還有一種死亡的味道,我沒救了。”
張易之背靠墻壁,床鋪都是用土磚砌的臺階,上面墊著草席。
后悔絕望么?
如今自己淪為階下囚,保不齊哪天黑白無常來索命。
那個后悔就不提了。
其實張易之心里清楚,除了武則天沒人能救自己。
難道要再哭冤說,阿姨,再給我一次機會……
唉!
這時,幽暗走廊的盡頭傳來鎖鏈劃動的聲音,應該是門打開了。
繼而傳來腳步聲。
一名獄卒領著一位中年男子,在張易之的牢門前停住。
獄卒恭敬道:“來公,就是這間牢房。”
中年男子揮揮手,獄卒用憐憫的目光看了張易之一眼才轉身告退。
中年男子穿著黑色的袍服,模樣尚是相貌堂堂,兩彎眉渾如漆刷,鷹鉤鼻,特別是一雙眼睛,瞳孔銳利宛若刀子。
“張易之是吧?見到我,你應該感到很榮幸。”
中年男子一口好聽的長安官話,隔著鐵柵欄,目視著張易之。
張易之平靜的直視著他:“小子區區一個蔭仕的小官,怎敢勞煩來大人親至。”
來俊臣,號稱大唐第一酷吏。
他生性殘忍,手段毒辣,令洛陽城聞風喪膽、小兒止啼,是武則天推行酷吏政治的第一罪魁。
來俊臣冷笑一聲:“小官?如今你張易之可是名聲大噪。”
頓了頓,他驟然一腳踹在鐵柵欄上,怒罵道:“本官搞不懂,你憑什么拒絕陛下,憑什么???”
“與你何干?”張易之雙手抱胸,上下打量著歷史上臭名昭著的酷吏。
來俊臣像被抓住痛腳,他歇斯底里吼道:“陛下就是神祇,我們都是陛下的走狗,陛下說什么我們就要做什么,誰敢忤逆陛下就得遭受天譴!”
“所以我來俊臣代天處置你!”
張易之搖頭失笑,這廝不愧是變態狂,典型的被pua。
張易之面無畏懼的表情徹底激怒了來俊臣,他一拳轟在鐵柵欄上,陰惻惻道:“今晚好好享受,對了,你可以選擇一種死法。”
張易之微微一笑:“隨你。”
說完懶得理會他,自顧走回墻角下。
“我會給你鼻子灌醋、耳朵塞泥或者干脆熏聾。”
“然后再將你扔進沒有一絲光亮的黑牢里,讓你搞不清楚是置身于地獄還是人間,讓無邊的孤寂和黑暗將你折磨得生不如死。
“對了,你還是生性高傲而有潔癖的讀書人,我會刻意把你的牢房就寢處鋪滿屎尿穢物,不給你吃喝,餓得撕破衣服掏里面的棉絮吃……”
牢房外傳來瘋魔般的狂笑。